安氏見狀,便覺得她不是個貪圖身份權勢、一味想做兒子姨娘的,倒高看了她幾分。

芍藥匆匆進門,見曼如在場,臉上閃過一絲意外,便向安氏回稟道:“太太,侯爺那頭傳話來,說今晚的事,不必追究,把該處置的家人處置了,也就罷了。”

安氏皺眉:“這是什麼意思?那梁家給了我們侯府好大一個沒臉,就這樣算了?!他家小廝在茶房放火,我們就連把人討過來教訓一番都不行?!”

芍藥低聲道:“太太,侯爺自有主張,方才范家三老爺在跟前呢,說是可以到御前說理。這事兒說白了,原是梁家的過錯,但好歹是御賜的婚事,鬧大了,皇上臉上不好看,將來親家之間還要打交道呢。”

涉及到正事,安氏也知道自己不能違了丈夫的意,板著臉生了一會兒悶氣,便發話要處置茶房與守門的人。曼如心下惴惴的,上前低聲求道:“太太,王嫂子也不是有意的,誰沒有個疏忽的時候呢?她也沒料到梁家的人會這樣壞心,跑到人少的茶房來,一聲不吭就放火,她只是一時偷懶走開了,太太就饒她一回吧。”

她不說猶可,一說安氏就更生氣了,冷笑道:“難道人家放火還要特地先打聲招呼?!她今兒偷懶,就被人燒了茶房,明兒若別人燒的是我的院子,是老太太的院子,那又怎麼說?!”越想越氣,見是姓王的,也不客氣了,便命芍藥:“叫人給我重重地打上四十板子!打完了攆出去,不許她再進來侍候!”

芍藥聽了不忍:“太太,王七家的已被燒傷了……”曼如忙道:“是呀是呀,太太,不如先記下吧?待她養好了傷再打,好歹是王家的媳婦兒,多少看在二少爺和王總管的面上。”安氏怒道:“都給我閉嘴!王家有什麼臉面?不過是奴才!給我重重地打!”

芍藥冷冷瞥了曼如一眼,低頭問:“太太,茶房裡留守的按說不止一人,除了王七家的,還當有其他人才是,可如今卻不見蹤影,我瞧著有些古怪,要不要去查明白?若是走水一事跟那人有關,也當罰上一份才是。”

曼如心下一緊,屈膝往地上一跪。芍藥見狀吃了一驚,皺眉問:“你這是做什麼?”

安氏自然明白這是在說曼如了,便擺擺手:“這事兒我知道,跟那人不相干,都是王七家的錯!不用再提了。曼如往後就在正院裡當差,你們要好好相處。”

曼如眼中閃過一絲狂喜,芍藥猶疑不定,嘴上應了,回頭卻盯了曼如幾眼,才轉身離去。

曼如抿抿唇,重新掛上笑容,柔聲勸安氏:“太太,別生氣了,您的身子要緊……”

且不說曼如如何奉承安氏,春瑛與其他丫頭一起,送走客人後,便手忙腳亂地收拾著堂內的桌椅碗筷杯盤等物,直忙到半夜,才喘著氣回到住處,霍漪與青姨娘等一干人早已睡下,院中一片寂靜,兩邊遊廊下各點著一盞燈。

摸黑回了房間,草草洗漱過,春瑛便累得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起來,才有精神跟十兒說起昨晚上的經歷,尤其著重講述了曼如的事:“你說她又要鬧什麼妖蛾子?到太太面前奉承,真有那麼重要嗎?你看,這不就惹上麻煩了?我聽說有人燒傷了呢,只不知道是誰,傷得重不重。這麼大的事,曼如這回是逃不掉了吧?”

十兒嗤笑道:“誰叫她學不乖?整天想著在主人家面前露臉。該!這回索性連她娘一起倒黴,省得她還要整日扮作好姐姐在我家裡人面前晃!”

春瑛啞然失笑。她曾聽人說曼如母女倆月前又搬回了原本的大院,仍舊住在那間窄小的屋子裡,周圍人家都不大待見她們。十兒跟路家不同,家人並未搬走,遇上曼如的機會就增加了,明明知道她是什麼人,還要看著她在面前扮好姐妹,想必會很鬱悶吧?

菊兒在外頭喊話:“春瑛,十兒,小姐要出門了,你們快一些。”春瑛應了,忙幫十兒整理好裙子,兩人一起到了上房,象往常一樣,侍候霍漪到老太太的院子請安。

到了老太太的屋裡,荊氏、宜君、惜君都到了,霍漪向外祖母請了安,又依次向她們問好,眾人落座後,卻覺得有些異樣。

都已經是辰時(上午七點到九點)了,新人怎麼還沒來請安?

(叫大家失望了,曼如還沒領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