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兒正坐在床腳做針線,聞言抬起頭來,也愣了愣:“春兒?”臉上迸出喜色,把繡棚一丟,便撲過來:“春兒春兒!太好了!我早聽說你回家了,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能回府裡來呢!”

春瑛高興地拉著她的手,急切地問起了對方別後的經歷,十兒眼圈紅紅地道:“你那日出去了就沒再回來。晚上聽說你摔成重傷,被送出府去了,可嚇死我了!後來我回了家,卻沒聽說你的訊息,還以為你出了事呢!你這小沒良心的,傷好了也不捎個信回來!”說罷還輕輕打了春瑛幾下。

春瑛苦笑道:“我那時……不方便捎信給你,而且我剛回家沒兩天就進府了。讓你擔心,對不起了。”

十兒呸她一口:“哪個要聽你這些話?我不管,得了空你得好好做幾道菜給我賠罪!還有夏荷,她天天念著你呢,可憐她如今一個人留在浣花軒,晚上也不知道會不會怕黑。”

春瑛只有答應的份,又問起她怎麼會被選到晚香館來,十兒便撇撇嘴:“明面上是因為我做事勤快人又伶俐,實際上都是曼如搗的鬼!我和紫藤她們幾個平日裡跟她不大對付,她巴不得把我們送得遠遠的呢!這不,叫她心想事成了!”她抓過春瑛的手:“你聽我說,曼如不知為什麼,好象以為你已經死了,話裡話外都在替你可惜,可憐你。我們都不信她,如今你活生生地坐在這裡,更是說明她那都是瞎話!等你見了她,可得好好教訓她一頓!”

春瑛心裡有數,笑著點點頭。正聊著天,她忽然看到有個丫環從窗外走過,便問十兒:“那不是太太院裡的玉蘭姐姐麼?她怎麼在這裡?”十兒冷笑:“不但她在,連南棋姐姐也在呢,真是香的臭的混一塊兒去了。”頓了頓,才正色道:“這回太太院裡一共過來兩個二等丫頭,四個小丫頭,還有好幾個婆子。我們院裡只得我一個,又跟她們處不來,正悶得慌呢,你來了正好,我這屋子還有一張空床,你索性跟我住得了。”

春瑛笑著應了。兩人合力收拾好床鋪行李。又說了好一會兒閒話,才有個眼生的小丫頭來傳話:“你是路春兒?青姨娘說,叫你吃過午飯就上她屋裡去,她有話問你。”

春瑛知道那就是母親和盧嬸所說的“青鮫”了,正是自己在晚香館的最大靠山,忙應了,又從包袱裡翻出母親準備的小禮物,打算要好好表現一下。

老實說,她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原本按母親的說法,姑太太和表小姐對自己的態度應該還算友善才對,可剛才的情形,卻完全相反,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春瑛不明白哪裡出了問題,李攸卻明白得很。他瞪著眼前猶自微笑著的曼如,冷冷地摔下名冊:“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把我要的人送到姑母那兒去了?!”

曼如輕輕拾起名冊,柔聲道:“我不明白三少爺的話,你叫人挑丫頭,難道不是為了送到晚香館去麼?我見你不在家,外頭又催得急,才替你遞的話,怎麼?難道外頭弄錯了人?”

李攸冷笑:“人倒是沒弄錯,地方弄錯了!你已經把十兒送了過去,還不知足?我要挑人上來補缺,你又給我送走了,我既不知這屋裡是誰做主!”

曼如笑臉一僵,有些不自然地道:“三少爺,你不是常說咱們院裡人太多了麼?總想要尋個名目裁掉幾個人。如今只是少了十兒,還要再裁呢,怎的還要挑新的?再說,送人去侍候姑太太和表小姐,原是太太的意思,三少爺不是也說好的麼?”

李攸捻起名冊,瞥了曼如一眼:“你這是拿母親來壓我?”

曼如忙低下頭:“奴婢不敢。”

“你還有不敢的事?”李攸一把將名冊摔到她臉上,“我告訴你,不要太張狂了,別以為有母親替你撐腰,你便能做我的主!收起你那張笑臉,小爺看了噁心!”

曼如臉色刷的一下白了,顧不得臉上的紅痕,膽戰心驚地跪下:“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一心侍候三少爺,處處為三少爺著想,唯恐有不周到的地方……”

李攸覺得好笑,走到曼如面前,伸出一指,抬起她的下巴,斜眼瞟著她。曼如慢慢地紅了臉。李攸卻諷刺地一笑,收回手指,抬腳往前走,順便在紗簾上擦了擦指頭:“我有些好奇,你把人送走了,可知道那人叫什麼名兒?對了,你不識字吧?那我告訴你,名冊上頭寫的三個字是……路!春!瑛!”他回過頭,翹了翹嘴角:“聽到這個名字,你有什麼想法?不信的話,可以親自去瞧瞧呀,對了,記得戴上你那朵便宜的琉璃珠花……”說罷甩開袖子揚長而去,還發出了歡快的笑聲。

曼如臉色白得象紙一樣,緊緊抓起名冊,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今日電腦重灌,很多東西都要慢慢弄回去,更新晚了很對不起……另,曼如要倒黴了……求粉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