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其實還是沒有睏意,只不過象徵性的回去休息。

長袍飄飛,行走在月色中,步步生風。

彷彿這一刻,天下月色,落在他身上有很多很多。

是旁人難以達到的。

回來那棟宅子的時候,院內有出拳振衣的沉悶聲響,然後很快院門口那邊站著楊皓,等了自己夠久了。

王川望了一眼他汗水溼了衣服,想起來一個典故。“漢靈帝時,管寧和華歆是一對很要好的朋友。管寧和華歆一起鋤菜園子,掘出了一塊金子,管寧把金子看做與瓦石沒有區別,照常幹活;華歆將金子拿到手裡看了看,然後扔掉了。他們經常同席讀書,幾乎形影不離。有一次,管寧和華歆又同席讀書的時候,忽然有坐轎子的官員從門前過去。管寧仍然照常讀書,華歆卻忍不住放下書本跑出去看。管寧看他這樣不專心讀書,又羨慕做官的人,便割斷席子,彼此分開坐位,面色嚴肅地對華歆說:從現在起,你不再是我的朋友了。”

“楊皓,你既然在忙自己的事情,不必理會其他的啊。”

楊皓見他就要轉身回去,想了一下,猶豫過後便道。“殿下,道不同而已。”

“哦?”王川好奇。

“華歆與管寧,眾所周知,一人贏得身後名,一人贏得生前事。”楊皓說道。“管寧這人鑽研學問,講解《詩經》、《書經》,談祭禮、整治威儀、陳明禮讓,是當時第一的隱士。”

“可是華歆這人醉心官道,曾任太尉、相國、司空,位極人臣,晉封博平侯。”

“道不同不相為謀,但都是正道,是不能指責的。”

“難得你能看清這些。”王川點點頭,也同意對方。“那你走了你的道,便矢志不渝的走下去吧,既然也是正道。”

現在的王川不再是以前的王川了。

可楊皓也今非昔比。

看著對方回房間,楊皓一直凝視那個背影,鬆了口氣。“我的人生,出現過很多的岔路,走過繞路遠路,但還是能走到最後才好。”

沒多久,院裡又響起了練武的聲音。

第二天王川也早早起來了,在房門口,直腰而站,雙手負後。

衣訣輕飛,有大日起萬山,映照得他神采奕奕,光華流轉,恍若謫仙。

楊皓也一直覺得,這等人物,並非凡塵俗世能有的啊。

禹主已經在等著他了,輕車熟路,王川被引領進宮,進了御花園。

而禹主在看著池子裡的鯉魚遊動,有所感觸。“蛟龍之屬,蟒蛇魚精之流,登天躍龍門,從來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可有些人天生便不凡,人中真龍。”

“這人世間也不是事事順心如意,樣樣公平的。天上有真龍,自然也有屠龍之人,而有的魚兒還能安逸存活供人觀賞。”王川望了望池子。“人各有屬,何必一直怨天尤人。”

“王川,我很不喜歡你,現在也是。你能明白嗎?”禹主說道。

“我知道,若薇兒也是這麼想我也不會過來了。”王川嘆了口氣。“我會照顧好她的,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你總是這樣,信心滿滿,我很不喜歡。”禹主說道。“王川,以你的修為,一人可敵一國了。可是為什麼還不能放過薇兒呢?”

“只是陛下你總覺得我別有所圖而已,可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那麼簡單,僅此而已。”王川嘆了口氣。“我也是人,有著七情六慾。他日若有一天我不能陪伴她身邊,而陛下您依然是她父親,您會保護好她不受傷害的。”

禹主點點頭,這件事情上不再多言。“王川,那我就告訴你,晉國要接你回去了,你又怎麼選?”

“為什麼不會,昨夜的事情之後,天下震驚,各方勢力都要重新應對你了。而晉國,已經有所動作了,說不定就在路上。”禹主望向他,說道。“那你要怎麼辦?”

“陛下請賜教!”王川想聽他的意見。

“我怎麼想的就無所謂,你也能知道的。”禹主認真的說道。“可是你自己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