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風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來。怔怔地坐起身,打量著鮮血遍地的千障原,滿心茫然。那麼活生生的生命,己方的,對方的,前一刻還是生機勃勃,靈魂凝實,一瞬間,血濺肢殘,魂飛魄散。如夢如幻,是耶非耶,對乎錯乎,這是自己想要的嗎?

本不是梟雄,做不到視人生如遊戲,視生命如螻蟻,一時竟是消沉之極。

雲幻雲影看雲風醒來,伸過頭來往雲風身上蹭。雲風張開雙臂抱住兩個龐大的豹頭,此時此刻,最理解雲風的居然只有兩隻豹子。一人二豹思感交流,無形中居然有心心相印,相依為命的感覺。

眾人看著如同雕塑般的人豹,默然而立。

咕咕嚕,豹子的肚子在抗議。雲風一問,豹子竟然陪他一起兩天沒吃。抱住豹頭的兩手用力擁了一下,狠狠地站起身,大吼一聲,“吃飯。我們吃飯去。”

柏超手下聞聲立即流水般將早就準備好的飯菜端上來。

雲風看了一眼,沒有豹子喜歡的。別人不瞭解雲風跟豹子的關係,只當是寵獸,當然不會精心另外準備。

雲風躍上雲幻,一聲長嘯,二豹咆哮以和。黑影一閃,躍出人圈,向遠方奔去。

千障原內,除了天龍幫車隊周圍聚集的一大幫人,其餘都已散盡,不過還是有部分受傷過重失去了價值而被主人丟棄的猛獸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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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哀嚎掙扎求生。一隻鐵頭犼大概是被其他猛獸咬斷了後腿,因失血過多而奄奄一息。

雲風一掌了結它的痛苦,讓雲影拖著,找了一處小水塘,剝皮切肉,收拾起來。雲幻轉了一圈,掉頭跑回駐地,而云影四處尋找柴火。

駐地所有人都呆呆看著一人二豹離奇的舉動。只有相處久了的歷言二老懂得,命人找了些調料給雲幻帶上。雲風接過雲幻叼著的調料,細心地抹在洗淨的犀肉上。篝火熊熊燃起,架子上是大塊的獸肉,不一會,一人二豹開始大快朵頤。

柏超實在忍不住,單人獨騎來到旁邊,訕訕地不知怎麼開口。

雲風看了他一眼,豎起指頭搖了搖,“什麼都別說,帶柏老他們回去吧。”柏超象洩氣的皮球,黯然神傷。作為柏朗的親衛隊長,有些事他比柏富還清楚,以柏朗也身不由己為理由,是解釋不過去的。

雲澈沒那麼多顧忌,之所以跟來,就是擔心柏超。柏家為什麼而來,基本上可以猜個**不離十。雲風既已姓雲,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改姓換宗。雲風與柏琅的關係說不清,但跟雲冰的關係卻是清楚明白。

端起酒碗,“風兒,陪我喝一杯。”儼然以長輩自居。

雲風不想跟雲氏有過多牽連,但血緣關係是否定不了的。倒酒端碗,“感謝三爺爺相助之恩。”雲灝一輩,若將堂兄堂弟也算起來,雲澈排行第三。雲風能準確地稱呼,是歷言早就告訴過他。不過語氣卻有些拉開距離,不是雲澈所願。

雲澈,“欸,怎麼說得那麼生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雲家子弟,不容任何人欺侮,應該說我來晚了,讓你受了委屈。

大哥去後,你娘倆受苦了。幸好現在找到你了,放心,回到雲家,沒人敢再動你一根汗毛。族中決定給你嫡親最高待遇,由你挑頭重建長房,承繼你爺爺的香火。”

雲風意興闌珊地說:“不麻煩了,我想回家。”

雲澈理會錯了,“當然,當然回家。梧州事畢,我們一起回去。”

雲風不得不明言,“我要回龍丹津。”

“哦,這個···。”雲澈不好逼之過急,只要雲風承認與雲家的血親關係就好,“好吧,那就先去龍丹津,我調派精英送你回去。”

雲風的嘴動了動,當即拒絕似乎太不給面子了,畢竟這次能保證性命,雲家是出了大力的。

柏超聞言,心中一動,雲澈都知道徐徐圖之,自己怎麼就失去了章法?天生的血緣,誰能否定得去。心思一定,抱拳道“小少爺,你已安全,那我就先走了,多保重。有事知會一聲,為了你,柏家可以傾盡一切。老管家既已做了你的隨扈,當然就要跟著你。老人家和那些人的忠心和能力都不需懷疑。”

不等雲風拒絕,轉身對雲澈一抱拳,“告辭。”一刻也不耽擱,拔腿就走。

雲風也不起身送行。正如歷言所說,他可以不認柏朗,也可以毫無任何歉疚地接受柏家的付出。

雲風不想說話,雲澈也就只好先告辭,“去梧州再說吧。我定當為你爭取一個合理的名位。”

雲澈先走了,但留下了雲戰和一對護衛。

歷言、二老慢慢來到雲風身邊。

雲風突然想哭,將頭埋進劉三辮懷裡,“奶奶,我想回家。”

“好,回家,我們回家。”劉三辮輕拍雲風后背。不到二十歲的娃娃卻揹負著山一樣重的擔子,讓人心酸。他們二老和歷言,都可以說雲風在哪,家就在哪,可雲風的家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