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高遠風兩人雖然狼狽不堪,血汙滿身,但卻活生生地出現在大家面前,鄧檠等人皆是喜出望外,遊騎營爆出一陣歡呼,郭佳鳳更是喜極而泣。

鄧檠大步上前一把抱住高遠風,“這都死不了,牛逼啊,老四。”

“滾。”高遠風捶了一下鄧檠的肩膀,“大哈都沒死,我老四怎麼會死。”然後跟其他人一一擁抱,只有馮歆閃躲了一下,似乎是嫌高遠風身上髒。

但高遠風看得出不止於此,也不在意。郭佳鳳倒是不嫌髒還抱得很用力,但讓她失望的是,高遠風待她跟其他人沒什麼兩樣。遊騎營人數太多,不可能一一擁抱,揮手打了個招呼,並感謝大家的辛勞和牽掛。

熱絡之後,高遠風問:“還有人呢?”

鄧檠等人的臉色瞬間一沉。溫銓說:“魯都尉和範將軍被唐郡守留下了。唉,進城再說。”

眾人自進城到現在,一直在奔波和焦急地等待中,還未來得及找落腳之處。高遠風是多敏感的人,瞬間就知道此地官府對他的態度。哼,你不喜歡我,我也未必喜歡你。

高遠風將祥媽請上馬車,然後手一揮,“去驛館。”唐慈忠對他意見再大,也沒權利拒絕高遠風等人住進驛館。

還未抵達驛館,有數位郡守府衛士攔路,說是郡守召見。

高遠風淡淡地回道:“一身血汙,見郡守大人不敬。待我洗漱之後再去拜訪。”

為首計程車兵高傲地說:“此為軍令,必須立即執行。”

高遠風懶得理會,直接驅馬擠開攔路者繼續前行。

郡守府衛士大怒,正要拔刀拿下高遠風,卻聽蹌踉之聲接連響起。早就對郡守滿腹怨言的鄧檠等人搶先抽出了兵器。

為首者大概沒想到這些人會如此膽大妄為,沒敢繼續動手,但嘴裡卻咆哮不已,不乾不淨。

“唰。”“啪。”高遠風回首一馬鞭抽在罵人者的嘴上,冷冷地說:“再有口出汙言者,給我砍了。”

唰。遊騎營整齊地抽出馬刀。森森寒意讓衛士們雙腿打顫,緊閉嘴唇。

一百多人既不收刀,也不下馬,就這麼囂張地闖進了驛館大院。

驛丞本來收到郡守府的暗示,想為難一下高遠風等。一看這種架勢,頓時不敢造次,乖乖地按規矩給眾人安排食宿。

高遠風和祥媽各自先去洗澡,然後讓人將飯食給祥媽送到房間,自己則到飯堂用餐,一邊吃飯一邊聽眾人給他述說他離去之後的種種。

“羅玉雪五人進了叢林?”高遠風面色一邊,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齊大彪和鄭鏞死了?”高遠風怔了片刻,吃不下了,“唐郡守說怎麼善後?”

鄧檠搖搖頭,“他收斂了齊大彪。但沒管鄭鏞。”

高遠風將筷子一放,“他不管我們管。野鶴你們留下,為鄭鏞購置棺木。我回來後找人送其靈柩去渤海。遊騎營跟我走,去找羅玉雪他們 。”

人喊馬嘶,一百人又全副武裝衝出驛館,直奔城門。等在驛館門外準備帶高遠風去見唐慈忠的郡守府侍衛,再一次被戰馬衝撞開來。

一百人大街奔馬,聲勢不小。人們躲避或張望。正在霓裳宮二樓飲宴的歷言,倚著欄杆,也將目光投向大街。

霓雲宮是雪蓮教的產業,但也是名副其實的青樓。歷言非要將宴會設於此樓,讓後楚哭笑不得。堂堂仙教巡使逛青樓,說出去還不讓人笑死。好在有他和歷言在場,洛都權貴子弟們一個個老實得像鵪鶉,沒出現啥烏七八糟的事。

如此場面,要求飲宴的歷言只是掃了幾眼就沒興趣,將案几搬到堂外廊簷上,倚著欄杆看街景。

看到縱馬而來的高遠風,歷言空洞的眼神忽然一亮。手在欄杆上一按,飄然而下,準確地落在高遠風的鞍前。

高遠風嚇了一大跳,雙手在馬鞍上一撐,飛昇而起,站在坐騎的後部。待發現是一位不帶任何殺氣的清秀少女時,整個呆住了。這人哪來的?幹嘛呢?

大街上出現一幅奇景,賓士的駿馬上,一位少女站在戰馬的前肩,一位美男站在戰馬的後臀。兩人相對而立,目光交匯,翩若飛仙。

高遠風不語,是等歷言開口。他確定自己不認識這位少女,但少女盯著他看的眼神非常古怪,欣喜,失落,希望,哀傷,依次出現。少女看得非常細,似乎要連高遠風的眉毛有多少根都想數出來,似乎她的整個世界裡只有高遠風,但就是一直不說話。

若不是感受到少女對他沒絲毫惡意,高遠風早已拔劍或逃逸。看到少女的神態,他卻邁不動腳,下意識地覺得如果不讓少女細看的話,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但歷言這種瞧法,又讓他毛骨悚然。

多少年後,回想起這次怪異的初見,高遠風和歷言都忍不住會心而笑。命運也罷,緣份也好,人在其中,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