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是下令,而不是議事。高遠風沒時間徵求眾人的意見,而是雷厲風行地直接下命令,“今晚兵分三路,多帶火把鼓號。”高遠風指著桌上粗略描繪的地圖,“二爺爺,您帶高虎所部,埋伏在這個地方,待周軍······。雲叔,你跟鐵成叔帶人埋伏在這裡······。威叔,你和飛哥······。爺爺,您和鐵成叔守家。都聽清楚了沒有。

我可是在周飛燕面前立了軍令狀的,誰要是出了紕漏,別怪我不講情面。”

對了,飛哥,我讓你扎的稻草人,都完工沒有。”

高飛訕訕地說:“大部分完工了。”

高遠風臉色一冷,森森地說:“今晚要是缺一個,我首先砍了你的腦袋。散會。”

高飛的臉陰沉得像冰窟,“你又沒說今晚要用。”

高遠風厲聲道:“我什麼時候用是我的事。我昨天就命你紮好,你到今天都沒扎完,還有理啦?想當官,就得依令行事,這是規矩。”

高飛嘀咕道:“你還不是我上司吧。再說,今晚我們都去拼命,你呢?”

“高飛!大膽。”高成高綱不約而同地喝叫起來,嚇了眾人一大跳。

高綱嚴厲地說:“高飛,我高家軍已然豎旗,以風兒為首。就算是我,也得尊重他並聽從他的號令。你既願意參加進來,就得遵守軍規。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麼退出,從此與我們整體無關,你去走你的陽關道。要麼恪守軍規,奉風兒為主。再敢給我陽奉陰違,別怪老子掌中利刀不認人。”

高成高綱之怒,高飛難以承受,低頭不敢出聲,一張瘦臉紅了白,白了青。

旁邊的高威撞了撞高飛的肩膀,低聲說:“還不快認錯。”

高飛盯著腳尖的雙眼,閃過一絲仇恨與憎惡,硬起聲氣說:“我會按時完成的。”

高遠風的靈覺非常敏銳,暗自奇怪,“這就恨我啦,至於嗎?不對,他的頭偏了偏,似乎恨的是幫他圓場的威叔。古怪了。”

管他呢,高遠風沒時間去琢磨高飛的心理,揮散眾人,匆匆向後院趕去。在路上,從兜裡摸出面具戴上,因為,無風閣的殺手都安排在後院歇息。

來到殺手住處,高遠風開門見山,“這次的任務,是潛入吳銘甫大營,襲殺陳軍各級將領。吳銘甫由我負責。其他將領,你們根據各自的功力級別和體質屬性自己挑選。”高遠風將樂樂給的名單丟擲來。

“另外,”高遠風繼續說,“這次任務之後,我需要部分人繼續潛伏。在周飛燕那裡,我就說是任務中犧牲了。為什麼要這麼做,不用說你們應該也清楚,就是預留退路。我們不能把所有希望,全寄託在周飛燕身上。

這部分人雖然暫時沒有官身,但依然跟我們是一個整體,而且我會給以適當的補償。

也就是說,從今日始,無風閣將分為明暗兩個部分。

你們自己選擇,是公開身份為官,還是繼續當一個潛伏的殺手。

雖然一分為二,但我們依然是一體的。我們行動的最終目標,還是為了我們自己的利益。”

“我肯定是要公開身份的。在一段不短的時間內,我得作為周飛燕身邊的親信。也為了兄弟齊心,我應該向你們公開身份。”說完,高遠風取下面具,並從嘴裡拿出變音哨。

“呀哦。”高遠風的年齡和相貌,讓眾人大吃一驚。想不到身手驚人的老大,竟然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加入無風閣較早的人就更為駭異,自己當年承惠之日,這老大才垂髫稚童吧?

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原來的實質首領,綽號瘴風的矮胖子。無風閣實為瘴風奉高成高綱之命,打著高遠風的旗號建立的。

生逢亂世,顛沛流離者眾。瘴風以高遠風的名義,廣撒網,普施恩,每遇有家破人亡者,走途無路者,生計難以為繼者,或無人撫養之孤兒,都賜以錢財,功法之類,只當行善積德。

然後留心觀察其中資質尚可並有進取心者,若感恩戴德思報答,則慢慢引導而後刻意培養,精選毅力、潛力、忠心俱佳之人招入無風閣。

作為殺手組織,為了隱秘和安全,除瘴風外,其餘無風閣所有成員,相互只知綽號和技能,不知姓名和來歷。

“不敢置信吧。”高遠風笑道,“我還是先證實一下吧,免得你們以為我是冒充的。”突然一閃身,闖進殺手叢中,雙手翻花,身形如電。不到十息,七八十個殺手無一不中招,每個人都被擊中麻穴,使不上力。而他們的兵器,也全都被高遠風奪走,哪怕是綁在袖內手臂上的暗弩、藏在後衣領的吹箭,或藏在髮髻裡的飛針。

別看高遠風跟葉老對戰時連葉老的衣角都粘不到,但他的追風趕月步和疾風無影手,拿下這些人卻綽綽有餘,更別說而今又學了浮光掠影。

也不是這些人太垃圾,其實每個人都擁有不下於蘊氣境的功力,並且各有獨到之處。否則,根本入選不了無風閣。他們跟人正面硬撼或許有所不及,但暗殺手段神出鬼沒,讓齊國江湖聞風喪膽。

不過遇上超越了他們一個大境界,並且修習了人階上品功法的高遠風,就相形見絀了。高成高綱可是憑藉其功法,縱橫大齊軍伍和朝堂多年。

當然,這七八十人若全力出手,高遠風也未必不會中這些傢伙的陰招。

高遠風出人意料的年齡,非但沒讓大家輕視,反而竊喜。年輕不等於毛躁,年輕意味著天資卓越,年輕意味著極大的發展空間,年輕意味著身後還有更雄厚的倚仗。

“我說一句。”矮胖瘴風道:“老大,這些年,你賜予我,並透過我賜予我們這些苦哈哈的兄弟們金錢、靈藥、武技、功法,並鼓勵我們自強,培訓我們的生存能力,給以我們活下去的信心和做人的尊嚴。我們都記在心裡。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所以我們信任你,願意無條件為你辦事。

但我想問一句,你到底想讓我們幹啥,或者說你到底想幹啥。你知道我說的不是殺人,是目標。”

這個殺手組織比較鬆散,不像大風盜,定風鏢局或長風商行,組織內的夥伴長期一起共事,彼此熟悉,有感情,有信任。殺手都是生活在陰暗面,要想毫無顧忌地彼此公開身份,確實需要一個讓他們信服的理由。

可是高遠風的真正目標,能敞開跟他們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