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有道,劍在側,國興旺。 君無道,劍飛棄,國破敗。

高遠風哭笑不得,“無中生有的天意。天意能幫我們打仗嗎?難道湛瀘會變成道法高深的道長,撒豆成兵?或幻化為得道神僧,度化敵軍,讓他們放下屠刀?還是能像儒聖一般,一言退敵?

湛瀘在我們這裡沒錯,可陳家,周家,蕭家,宇文家,慕容家,······,還不是好好地當著大王?他們上面還有皇朝的皇帝吶。難道他們手上都有湛瀘?”

三人都被高遠風說得無言以對,但對高遠風輕視天意卻俱感不宜。

雲海闊微微抱了一拳,“少主,積些口德。舉頭三尺有神明,還請謹言慎行為是。”

語氣不算恭敬,但高遠風只能點頭稱是。今天雲海闊之所以在場,高遠風以為,那是雲紓的緣故。雲紓是雲海闊的次女,高遠風的總角之交。雖然沒有對外明示,但很多人都將他們當作一對兒。

聽聞秘辛之後,才知道雲海闊的真實身份。他是高遠風母親的堂哥,高遠風的堂舅。由此可知,先王為什麼讓他參與撫養、輔佐高遠風了。

高遠風不因身份的改變而傲嬌,謙恭地認錯,“雲叔說得是。”

這讓三人進一步堅定了信心。少主逢危不亂,頭腦冷靜,從諫如流。如此賢君,那要是不能得天下,還有天理嗎?

寄望太深,高遠風稍有較好的表現,在他們眼裡就是難得的優良品性。

看著三人眼神裡的堅定,高遠風暗暗叫苦。

高綱道:“少主,除此之外,還有什麼顧慮,你一併說出來。大家集思廣益,沒有過不去的坎。”

高成也道:“天意護佑,事在人為。兼之我們在暗,可謂天時地利俱佔,只差人和。

其實‘人和’大家都差不多。依然忠於高氏的或許不多,但忠於周家,陳家的就多嗎?此代周國國主周瞻,窮兵黷武,同樣不得民心。

所以你說的困難都不算困難。說吧,還有什麼顧慮?”

哪是什麼顧慮,是反感。

為了權位,多少人無所不用其極。當年那人僅僅是為了安排高遠風這個後手,就殺得屍骨成堆。充分說明了權欲圈的血腥、殘忍、骯髒和無情。為此打江山,必然出現更多的滅絕人性。

不過這話不能宣諸於口,眼前這三位就是親手參與當年血腥的劊子手。

於是半真半假地說:“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百年前仙魔大戰之後,就一直兵災連綿,戰亂不斷。天下戶籍,急劇減少。我們再出來爭天下,又將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為一己之私,於心何忍?”

這些年高成、高綱請來教授高遠風文略的那些大儒,無一不是如陶潛一般,文名在外但鬱郁不得志之輩。那些志得意滿的,位高權重,他們不敢請,擔心洩密,當然也請不動。

能請動的這些,都是把輕君傲上自詡為文人風骨的清流,不為五斗米折腰。國王、皇帝在他們眼裡,多做多錯,少做少錯,就沒有不錯的。

高遠風受這幫人的教導多年,思想可想而知。國王和皇帝就不是個值得尊敬的職位,反而比較同情底層孱弱百姓的疾苦。

高成秒懂,氣得大罵,“腐儒誤人。”

高綱卻高興地說:“少主仁心,正合天意。難怪湛瀘一直留在高家堡紋絲不動。”

雲海闊連聲贊和,“沒錯,沒錯。”

高遠風糊塗了,“這跟湛瀘又有什麼關係?”

高綱說:“仁劍吶!之所以沒走,肯定是緣於少主的仁心。你說這不是天意是什麼?”

高遠風再次深感作繭自縛,反駁說:“傳言多是虛妄。劍主殺戮,何來仁?”

高綱解釋道:“從武而來。武為止戈,殺是為了不殺,此為大仁。”他作為先帝的影衛,說起這個來,頭頭是道。影衛是保鏢,也是暗探和殺手。對外,暗殺敵方重臣和將領,可以減少戰場殺戮。對內,暗殺皇帝想除去的大臣,可以減少株連。

雲海闊幫腔說:“對呀。少主憂心黎民疾苦,就更應該奪取天下。待你君臨天下之日,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國家從此無戰亂,眾生安居樂業,國泰民安可期。”

以殺止殺就是仁?高遠風嗤之以鼻。

不過囿於所在的歷史背景、人文環境和社會狀況,對天意這種更甚於仙神的東西,不管他所受的教育有多荒誕,行事有多無稽,都不敢質疑它不存在,只是不敢相信遊手好閒的自己會受到天意眷顧。

然而管他天意不天意,高遠風是真真不想當什麼’大王‘。

面對眼前三人眼巴巴熱切的眼神,高遠風苦惱不已,怎麼辦呢?

咦?有了。高遠風靈機一動,計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