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為了埋下這麼一個後手,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所以高遠風覺得自己身份血腥,所以很不想聽那人的話去復國。

還有一個無法說出口的原因是,智多近妖的高遠風,隱隱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因為那人如此瘋狂根本不合情理。作為開國之君,並且還算是有為之君,聲威正盛,所思所想都該是江山永固,怎麼可能去設想齊國會滅亡呢?

疑點之二,立國之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給予高成等人的暗實力卻不算多。既然是後手,那應該在人手、物力等等方面,大力佈置才是。可是以高遠風所知,高綱等人拿到手的財富少的可憐。武力值,因為有高綱高成,級別上是差不多,但人手方面,捉襟見肘。而今的實力,是高成等人這些年嘔心瀝血自己發展起來的。

高桓憑什麼相信這十來個人,那麼點錢,足以輔助高遠風復國呢?高成等人是否曠世之才,雄才偉略的高桓應該清清楚楚。忠心方面應該不成問題,衝鋒陷陣也能獨當一面,經世治國卻差得遠。所以怎麼都說不通。

可是不管如何說不通,高遠風都不敢置問。萬一讓高成等人醒悟過來高桓有可能是騙他們的,那讓忠心耿耿的三人何以自處,又如何對待高遠風。

最最核心的理由,是高遠風壓根不想做國王。

不貪富貴,沒有權欲的人,絕對不想去坐那個既沒自由又累得像狗的位子。

富貴嘛,窮人天天想。可是對於從來不缺錢的高遠風,沒這概念。

而權欲呢,不像貪慾天生就有的,需要養成。被權勢欺壓過的人,或感受過決定他人命運快感的人,會滋生強烈的權欲。而高遠風從沒這種經歷和體會。高綱等培養高遠風各種能力,單單沒有培養他的權欲,反而是每年的歷練,讓他享受到暢遊江湖的自由。

把歷練當遊戲,渴望象風一樣自由的高遠風,怎麼可能願意揹負如此沉重的包袱?

三人不知高遠風所想,仍然苦思陳軍的來由。同理,其他同僚也都像他們三人一樣,背叛的可能性近似於無。

高遠風打破沉悶的氣氛,“既然你們都確定不可能外洩,那麼陳軍多半不是為我而來。”

關於高遠風身份的這個隱秘,埋在高成等人心裡十幾年,從未向外透露過丁點。當年齊王宮內的其他知情者,早就殺得乾乾淨淨。

要說別人根據蛛絲馬跡分析出來,可能性更不大,否則早就事發,等不到今天。

高成、高綱兄弟倆本就出身於渤海郡。少年時外出謀生,得遇招兵買馬的高桓。因為作戰勇敢,獲高桓賞識而大力培養,發覺二人頗有習武天資,多賜功法和靈丹。

二人深感知遇之恩,遂赤誠以報,屢建奇功,終成高桓得力的臂膀。高成因為在戰爭中被傷及子孫根,無奈入了大內。高綱則成了先王的影衛首領。

因為太監和影衛的身份特殊,所以並未知聞於鄉里。後來返回,也只說在外經商,發了大財。回鄉是因為葉落思根,兼且想幫扶一下鄉里。有錢有勢又武功高強,不久就堂而皇之地成了高家堡之主。

至於高遠風的來歷,則有一個故事作預備。

高成未受傷之前,獲賞了一個女奴。殘酷戰爭中,俘獲的敵方女性,賞賜給有功之臣是應有之義。不想沒過多久,女奴竟然有了身孕。殺吧,捨不得自己的種。留呢,偏偏不久之後就傷了行人事的根本。心情大壞之下,高成將她安排在一個小山村,留下一些錢財,任期自生自滅。

回鄉的時候,高成想到自己無後,就前往山村尋那女奴。誰知山村剛巧被一幫流匪夷平了。在女奴曾經住過的房舍裡,在塞了柴草的灶膛裡裡,扒拉出一個出生不久的孩子,就是‘高遠風’。襁褓裡留有一封信。從信上得知,‘高遠風’正是高成的親孫子。

之所以說預備,是給以後萬一遇上的熟知高成太監身份的人準備的說法。對鄉民,則不需要那麼麻煩,就說遭遇劫匪,兒子媳婦全都罹難,只剩孫子一根獨苗。

高成的故事是真的,扒拉出一個孩子也是真的,也確實是高成的親孫子。悲痛的是,那個孩子餓死了。所以讓高遠風頂替那個孩子的身份,天衣無縫。

高家堡的人對此深信不疑,就更不要說外人了。

三人仔細回想了一下過往,還是覺得沒有洩露的可能。雲海闊信心不足地說:“少主說得有理,陳軍大抵不是為少主而來。”

聽到院外的熙攘和慌亂聲,高成煩躁不安,“希望吧,希望如此。”

高遠風安慰道:“不必慌張,肯定不是。如果是,慌也無益。如果不是,更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若陳軍是來搶佔地域,所求不過是歸順罷了。口頭答應也就是了,不見得非打不可。

管他是與不是,很快就見分曉。我們只要能守住兩三天就行。憑兩位爺爺的功力,據城守住兩三天不成問題吧。”

高綱還是忐忑難安,“守兩三天倒是不成問題。可倉促的兩三天,我們也收集不到什麼資訊呀,怎麼斷定是與不是?”

高遠風肯定地說:“不需費心收集,到時分曉自明。”

怎麼就確定兩三天能可見分曉呢?就算確定了,若萬一答案是是呢?高成三人心懷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