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包袱如山(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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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我就說嘛。你已經信了,就是不想認帳。你怕苦,你怕累。你覺得這是包袱,且包袱太重。你怕奪不回江山。你怕死。所以你寧願違揹你父王的旨意,是不是?”是不是三字,雲海闊已是暴喝。
高遠風一下就焉了,低聲說:“我不是怕,是根本沒可能。”
“怎麼沒可能?”高成趕緊說道:“王上,······。”
高遠風驚叫:“別喊我王上。求你了,爺爺,我覺著還是‘風兒’聽著順耳些。”
高成正色道:“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豈能亂了倫常?你現在才不應該喊我爺爺。”
“什麼君臣?爺孫的稱呼都用了十幾年,也沒見亂了倫常。”
“那是為了隱秘,免得洩露身份。”
“隱秘是針對別人,爺爺你自己是知道呀,喊的不也很順口嗎?你和二爺爺永遠都是我爺爺。”
高成尖聲道:“那是遵從先王的旨意。現在既然公開了,當然就要改。你難道逼我做一個目無君上的奸佞嗎?”
“爺爺,不需要用大道理壓我。就算是君,難道就不該有爺爺嗎?”高遠風恐懼身份的理由之一,就是下意識地不願意當孤兒。
高成當然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事實就是事實,我不是你親爺爺。”
高遠風心裡一個寒顫,對所謂的父王他沒什麼概念,可喊了十七八年的爺爺,忽然堅持不是親的,頓時使他覺得孤單無依,帶著哭腔道:“不。就是親的,就是親的。”
高成還要強調,高綱看高遠風的神色不對,趕緊喝道:“閹貨,你閉嘴。想幹什麼,逼宮嗎?”
高成振振有辭地辯解,“至忠逆於耳,倒於心,非聖賢莫能聽。王上兄、侄之所以丟了江山,就在於聽不進逆耳忠言。”
高綱叱道:“啊呸,少顯擺你那可憐的幾滴墨水。就你忠?進諫也得講究個方式方法,不能強逼。把少主逼到牆角就顯得你忠心啦?少主,別理他。不過倫常還是要守的。這樣行不行?民間有拜幹爺爺、義父的習俗。皇帝也是人嘛,你可不可以開個先例,認我倆做幹爺爺?”
“這怎麼使得?”高成急得大喊。
高遠風卻高興地跳起來,抱拳躬身施禮,“爺爺,二爺爺。”
高綱眉開眼笑,對還在反對的高成說:“閹貨,你既認風兒是王上,還不遵旨?”
高成一下就啞了。
“對對,我們稱呼都不用改。”高遠風興奮地說。似乎不改稱呼,就一切都沒改變一樣。
高成瞬間打破了他的美夢,“這不行。好吧,我退讓一步,跟莽夫一起尊你少主。少主,回到剛才的話題。你知道這是什麼劍嗎?湛瀘神劍!此乃君王劍,得之者得天下。如果你不能奪回江山,它早就飛走了。既然它這麼多年一直都留在這裡,就證明你登基為王乃是天意。天意不可違,怎麼說沒有奪回江山的可能?”
高遠風連看那劍一眼的興趣都沒有,“沒聽說過得一把劍就能得天下的。真要如此,那修煉還有何用,文臣武將、千軍萬馬又有何用?”
此刻高成手上的劍,忽然有了輕微的顫動,似乎不忿高遠風的輕視。可高遠風等人根本就沒注意到那柄劍的些微異常。而託著劍的高成,倒是有所察覺,卻以為是自己被高遠風氣得手抖了一下。
高遠風繼續說:“高氏江山,之所以兩三代就丟了,箇中原因您比誰都清楚。除了開國那人,後來的兩代三位,第一個無能失德,第二個暴虐好殺,第三個乾脆成了傀儡。君臣失和,內外離心,朝政紊亂。這才使得周國大軍一來,就形如朽樓腐塔,一觸即潰。跟一柄劍有什麼關係?”
高成信心十足地說:“因為劍在你這兒不在洛都啊。再說你文成武德,曠世之才,跟他們能一樣嗎?”
高遠風苦笑道:“我曾經也以為自己文韜武略,無所不能,今天才知道自己是什麼貨色。神醫華仲夏、大匠李大錘、······關忠、胡清河等等,都跟你們一樣是那人留給我的是吧?不能說謊哦。”
高成不得不承認高遠風每次歷練,這些人都有照應,“可你也得承認,你之所以事無不成,主因在於你本人的武功出神入化,智計神鬼莫測。我們這些人,只是保證你的安全而已,並未干涉事態的進展。”
“是是,雖然沒您說的那麼誇張,但我也不會妄自菲薄。無論文武,自認還是有那麼點能耐。可是就憑這點本事,奪得了江山?”
高成氣得跳腳,“又不是你一個人。我們經營這麼多年,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而且你登基名正言順,詔令一發,天下影從,怎麼就奪不回江山?”
高遠風冷笑,“呵呵,影從?恐怕事實是,只要我的身份對外一公開,來抓我邀功請賞者將如過江之鯽。”
高綱打斷兩人的爭執,“少主,你到底在怕什麼?你也曾單人獨馬,持三尺劍,闖刀林劍雨,快意恩仇,自不會是畏難怕死之輩。既然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不敢的?
你也說了,高氏江山之所以崩塌,就在於君臣失睦,離心離德。所以我們必須接受這個慘痛的教訓,上下交心。你把你的顧慮說出來,我們敞開心扉,逐條辯證。”
“我······。”高遠風被問得噎住了,是呀,自己在怕什麼呢?或者不是怕,是從心底反感這個身份,反感這個莫名其妙地壓在身上的大山一樣沉重的復國包袱。
咚咚咚咚,猛然想起急促的敲門聲。高威聲音中帶著惶恐,在門外大喊道:“堡主,狼煙!南堡燃起了滾滾狼煙。煙色黑紅,顯示敵軍過萬。”
四人相顧失色。難道這就走露了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