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港的碼頭邊。

三個老男人拄著護欄。

葉北,如一,白紅濤。

他們分別二十五歲,三十一歲,三十六歲。

——分開了三個時代。

說來也巧,要將他們細分開來,便是儒、釋、道三家。

關於孟家的殺人案,已經塵埃落定。

孟宗竹作為惡首,犯下弒親殺女的罪行,已經伏法。

這本是一樁普普通通的刑事案件,其中又糾纏了三千多位普通居民的生計來源。

沒有黃母神的庇佑,他們能幹什麼呢?

他們會去哪兒?

面對下個新時代的洪流時——又有幾根【神明的稻草】可以抓來救命呢?

“抽菸嘛?”

白紅濤還是那個狼狽難堪的濤濤子,

他從來不是什麼瀟灑倜儻的白玉堂。

嬉皮笑臉也骨瘦如柴,像是幼時營養不良的病症得不到緩解,落下的病根。

遞去一根大前門。

葉北說:“戒很久了。”

“沒問你,你個小賤人。”紅濤罵了一句:“問的是他。”

如一禪師默默接走了香菸,用他山西太原的火焰刀,打上火。

“我就在想,自從練了這身腱子肉,咋就什麼事兒都辦不好吶!”

他拍著大光頭,雖說這五大三粗的脖子臂膀,添了幾分陽剛,可依然蓋不住禪師娥眉柳葉眼的女相——長相都是天生的,改不了。

儒家的葉北安慰道:“你要看開點兒,都說群裡總得有個丟人丟到要退群的菜逼,好給大家加油打氣,這就是你的生存價值了嘛。”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嘛!

道家的紅濤安慰道:“不能重來了,有委屈憋著,不要妨礙道爺我成仙的心態。”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嘛?

如一禪師倒也看得開,離這倆缺德貨色遠了些,偷偷躲在一旁抽菸抹淚。

等清心寡慾的出家人離遠了。

葉先生輕輕拍著白先生的肩,將這佝頭頹廢膠東漢子攬在肩旁。

他再一次正兒八經地問及濤濤子的傷心事。

“濤濤子,冥婚,還結不結了。”

堤壩旁的泥坪子裡,窮奇坐在小秋千上,抱著懷裡的耗子,盯著遠方的太陽。

北方的寒風也擋不住它的熱度。

濤濤子說:“不對付。”

“哪兒不對付了?”

“陰陽兩隔,哪兒能對付。”

葉北:“如果我能把她留下來呢?黃母神衣只是一紙脆弱的契約,如果紅鸞的人有合適的觸媒,你可以讓阿柯姑娘留在你身邊……只是,沒有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