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不清了,等一下,讓我好好想想,他……難道他對我下咒了?難道……”

在諢頭喃喃自語之時,葉北低頭看著羅盤。

四災沒有顯化徵兆,毫無動靜。

細細琢磨諢頭口中描述的“唐琅”,加以玲希口中描述的“快遞員”,兩人都無法清晰直觀地描述出對方的長相。

葉北心中,對蘭花夫人的回憶也是如此,他只記得蘭花夫人很漂亮——後來他被打得幾度失去意識,事後的回憶也漸漸淡了。

“還有一人!還有一人我也記不清了!”諢頭緊張地吞嚥著唾沫,心中焦急萬分:“是小蘭……是個三十來歲的漂亮寡婦,為什麼……為什麼我記不得她的樣子。”

“諢頭。”葉北輕輕拍了拍這漢子的肩,“你被妖怪當做工具用了。”

“什麼妖怪!我沒見過妖怪!”諢頭使勁搖了搖腦袋,神色恍惚,像是精神出了問題:“你……你騙我!葉北!你一定在唬我!我可是除靈師!衡陰市裡百個千個香主都來伺候我!叫我俠士!喊我半仙……”

葉北一手微微抬起,伸出食指,示意噤聲——光是眼神就讓諢頭閉上了嘴。

“你的證詞可以說給天樞的警官聽,這不是我的工作範疇。”葉北沒有什麼婦人之仁——就算諢頭有受害者的經歷,也不能變成他成為加害者的理由。

“你他媽的……”諢頭兩眼一紅:“放開我!你要是敢報警!我咒死你啊!誰都管不了我!誰都不行!”

葉北聽著諢頭自欺欺人的話,這位風水大師彷彿身負著殺神斬仙的大能。

“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動怒傷肝。”

他從諢頭身上道袍扯下陰陽乾坤二卦,揉成布團,塞進了這瘋子的嘴裡。

葉北從諢頭的貼身衣物中,搜出了一枚玄色石碑篆刻,上邊的鬼符拓印以金粉做底,裝裱華麗,正是外障女鬼的命契。

這種遣役鬼怪的咒術絕非是一般人能學到的。

——突然。

葉北眼神瞥向遠處。

在網球場前的人行道的一座石椅上,坐著一個小女孩。

葉北的視力極好,他能看見這女孩身上的粉色裙裝,手中捏著一根板糖,不時會舔上一口,長髮及腰,眺望著葉北所處的花園位置。

本來葉北覺得沒什麼,因為農大家屬區有很多這樣的小朋友。

他沉默不語,看了許久,盯著那女孩子,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此時是夜晚十一點。

帶著兒孫出來跳廣場舞的家屬們都早早回家,關燈休息了。

女孩身邊沒有任何玩伴。

女孩的臉上帶著點點暖心的笑意。

女孩的手中,是一塊粉紅色的板糖,看上去像草莓味的,有一條條鮮紅如血的螺旋紋路。

葉北直面女孩,稍稍確定了一件事。

“沒錯!她正在看著我!”

相隔百餘米的距離,葉北將石碑上的金粉一點點摳下,抹在一張張【白形代】示蹤道具上。

看五六個小紙人落地,齊齊左顧右盼,像是在搜尋著命契主人的蹤跡。

其中一個紙人扒住了諢頭的腳脖子。

兩個紙人朝著葉北的新房而去。

剩下的,全都往那女孩子的方向跑。

葉北開啟通訊,通報天樞總署。

“七殺組,10086號組員葉北發現靈災。”

“靈災目標正體不明,常態為三十到三十五歲的亞裔女性,初步判斷為與蘭花有關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