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瓔珞低下頭,發現身體突然拔高了兩三厘米,鞋子開始硌腳,頭髮垂到了肩膀的位置。

如一禪師的身形消瘦下來,原本一身橫練的倒三角健美身材,如今變得勻稱健康,國字臉也變成了錐子臉,反倒是女人面相襯著那光頭,顯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邪魅。

“怪哉……”如一禪師摸著光頭,西裝也不合身了。

跟在最後的蘇星辰開了口,往小本子上寫寫畫畫。

“開始記錄,外道靈鏡中,我會在不同的地理位置體驗不同的年齡階段,由於我在十三歲時停止發育,這種奇特現象似乎對我無效,初步推斷,極有可能是因為鐵一文對伴侶張翠華的憧憬和懷念,想要活在二十到二十四周歲左右的這段時間裡,致使我們受到了這種時光回溯或年齡增長的影響。”

蘇星辰一絲不苟地做著本職工作,如果有後來者,他想給後來者提供更多的資訊。

“石蒜花是靈鏡中的主要植物,它也是彼岸花,傳說花香能喚醒死者生前的記憶。這個有待考證。花朵中的雙手……由於不確定危險性,也不能確定是否為有機物,從印度教的覺者手勢來看,極有可能是妻子張翠華在勸誡丈夫,早日開悟,早日超脫。”

“果然是精銳中的精銳呀……”葉北聽見蘇星辰的推斷,一馬當先在前方開路,準備以身試法,給星辰提供更多的資訊。

眾人跟在葉北身後,走到天師神像的位置時,原本道祖天師張道陵的法身,已經變成了一家三口的雕像。

比起這些,還有更離奇的東西。

石坪右側,是一處茶座,石坪左側,躺著五個人。

不,具體來說是三個人,兩尊神。

其中三人都佩著天樞的工作牌,是武裝組的人,渾身是傷,只要衣服沒蓋住的地方,就能見著各種各樣的傷口和淤青,彷彿受了極刑。

蘇星辰帶著幾人箭步衝上前去,撕了自己的靈衣,分給眾人,給三位傷員包紮傷口,做著粗糙的止血工作。

“有擊打傷,有撕裂傷,有刀傷。”蘇星辰依然在做記錄,生怕漏下了半點細節,輕輕扒開三個同僚的衣服,檢查著服飾下的傷處:“後腦和下陰看上去沒有明顯損害,對方避開了要害。”

葉北蹲在兩尊神仙面前,一黑一白,正是黑白無常。

謝必安披頭散髮,帽子落在一旁,身上沒見什麼傷處,但是兩眼無神,手中的哭喪棒斷成兩截。

“大聖啊……大聖……大聖……救我……”

聽謝必安口齒不清,身子漸漸渙散虛化,葉北剛碰上無常靈體,它就化作一縷白煙,鑽出了外道靈鏡。

範無救要慘得多,一條手臂被打得反曲骨折,招魂幡扯得稀爛,魂幡的把柄也碎了個乾淨,杆子都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葉北又去摸黑無常,剛碰上靈體,八爺和七爺一樣,變成黑煙打道回地府。

葉北神色凝重,回想起剛才在現世聽見的金鐵交擊之聲。

他壓低了聲音,自言自語:“陰帥都不是對手……”

叮——

聽遠方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

叮——

極為規律。

葉北放眼望去,鐵瓔珞也朝著那個方向眺望。

原本摩崖崖壁上巴子別都最大的一座鬼王像,變成了一個女孩的模樣。

葉北認得,這石雕用的就是瓔珞的臉。

雕像高高舉起一隻手,另一隻手在嘴邊作呼喊狀,彷彿在問好,又彷彿在告別。

有個蛇尾人身的漢子,正用尾巴盤住女孩的耳朵,手中拿著招魂幡的爛杆子,一點點鑿出女孩的眼睛。

“是鐵一文。”葉北拍了拍瓔珞的肩。

鐵瓔珞往前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她不太敢確定這非人非鬼的奇特生物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父親。

“爸爸?”

見蛇尾漢子捶胸擺尾,懊惱至極的態度,就像是……他記不得女兒的眼睛了。

突然聽見瓔珞的聲音,漢子好似野林子裡的走獸聽見了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