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個時候,一道強大的氣場才破門而入,其中裹挾著的身影煞氣森森,正是被驚擾了的程空嶽。

程空嶽掠入的同時,探手一吸,將廂房外牆邊擺放的數枚深藍色寶珠收入了掌中,面色驚變,心中暗罵不好。

他認出了這是海生部族的手段。就是這數枚罕見的寶珠,封閉了廂房中的所有動靜,也讓他後知後覺,直到此時才姍姍來遲。

闖入房中的程空嶽,一眼就看到了呆立牆邊的程阮,進而看到了站在另一側的沈源。沈源這時候一隻手中攥著一片東西,另一隻手則在旁邊的毛巾上輕輕擦拭掌中濡溼的熱血。

“這……這是誰?”程空嶽看著躺在沈源身後,脖頸斷面不斷向外噴射鮮血的屍體,呆呆地問道。

程阮眉間浮起了一抹和她父親很相似的煞氣,眯著眼睛緩緩說道:“是一個海生部族的人,我從沒見過,很強大,是來殺沈源的。”

程空嶽蹲下身在浪殺身上檢查了一番,然後怒道:“這個海生部族,真是太不知輕重了!待我好好去和他們理論一番。”

就在程空嶽準備化作鷹形,乘風而去的時候,一陣渾厚而低沉的號角聲從南方騰空而起,順著連綿的海岸山脈,響徹了整個北方部族。

程空嶽和程阮的面色齊齊一變,從小生長在北方部族中的他們當然知道,這號角聲是海生部族用於召喚所有族人的訊號,除非族中出了大事,否則輕易不會有這樣的訊號出現。

“你們等著,我去看看。”

說罷,程空嶽身上碧光閃動,化作一頭雄壯的巨鷹,雙翅震動間穿破了夜色,向南方快速飛去,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清朗的夜空中。

程阮和沈源沒有按照程空嶽的吩咐停留在原地,而是化作獸形在林間穿梭,一同向海生部族的方向奔去。

海生部族這夜半的號角聲驚動了整個北方部族,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不時有部族中的長老們從四處跑出,向北方部族而去。

等到沈源和程阮翻過山嶺,來到海邊的時候,只看到一個露在海面上的數百丈方圓的球型穹頂正在緩緩離岸而去,看樣子,海面上的穹頂部分僅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在海面之下的整個球體,其體積很可能是驚人的大。

程空嶽正負手站在沙灘上,面色陰沉得可怕,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中反射著從天際垂落的月光,靜靜看著這穹頂逐漸遠去。

“爹,這是什麼?”程阮在程空嶽身旁化作人形,遲疑著問道。

程空嶽冰冷的聲音中毫無起伏,“海生部族在遷徙。”

程阮嬌軀一震,失聲道:“遷徙?為什麼要遷徙?”

“當年,他們也是這麼來到岸邊的。若不是這偽神器太過堅韌,我真要打破這層龜殼,問問這群無膽的猥瑣龜類,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程空嶽怒斥道。

“意思是說……他們刺殺沈源不成,竟然就這樣

離開了嗎?從此以後,離開了北方部族的庇護,獨自返回海底了嗎?這……這又是何必呢……”

程阮面色凝重而憤惱地嘆息數聲。雖然海生部族試圖刺殺沈源是很嚴重的事態,令程阮惱怒不已,甚至想要將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從陰影中拖出來按在地上一頓暴揍。就連程空嶽和整個德魯伊部族也不得不在這件事情上對海生部族做一個十分嚴肅的表態,畢竟刺殺程阮帶回來的男朋友,還是在德魯伊部族的庭院中,這是十成十的冒犯行徑。

但不論是程空嶽還是程阮,都從未想過要就此將海生部族驅逐出北方部族。他們心裡的潛意識都覺得,當解決了矛盾後,大家依舊是和諧的一家人。

可眼前的景象卻分明地告訴他們,他們原先的想法多少有些幼稚。

“這隻能證明一件事情。”程阮站在父親身後,向漸漸在她視線中縮小的穹頂眺望,輕聲道:“不論他們的原因是什麼,襲殺沈源這件事,代表了他們全族的意志。他們不能、也不願意將原因歸咎於一人,所以事情敗露,他們便選擇了離開,以避免和我們的直接衝突。”

程空嶽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道:“海生部族與我們貌合神離已久,似乎在歷史的記載中,除了一開始雙方的蜜月期外,海生部族一直隱約獨立在北方部族之側。他們總是有太多的秘密不與我們分享,此番離去,恐怕也只是早晚之事罷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竟然會做得如此草率。畢竟是一族之事,就這樣不告而別,也忒不敞亮了點。”

沈源晃了晃腰間的水靈萬湧圖騰,聽著圖騰中傳出的激流聲,他眉頭微皺,目光變得幽遠而深邃,盯著遠去穹頂的眼底帶上了兩分凝重。

程空嶽對沈源的動作沒有任何反應,倒是程阮在聽到激流湧動之聲後,側頭輕聲問道:“怎麼?”

“他們是為了秋葵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