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長安。

劉徹深夜不眠,身披皇袍,遠眺北方。

他身後那條國運真龍,彷彿能看穿千里外的時空,大軍出塞,氣象雄壯,連皇帝亦為之動容。

“兵馬出了邊城,連朕也對他們失去了感應。”

劉徹手裡握著一部古卷。

這捲上是一部兵冊,記錄著此次出塞的兵馬人員,編制,姓名。

而這奏捲上的名字,此刻正被一股氣息覆蓋,變得虛渺模煳,近乎消失。

北關邊塞上空,一頭未知品類,尖嘴黑翼,尺許長的大鳥,在夜幕下飛翔,遙遙俯瞰大漢北關。

在匈奴王庭內,大薩滿恩敕雙目闔動,藉助這隻大鳥的視角,打量著北關。

他驅策薩滿命魂之術,化出一隻大鳥,前來窺視北關,卻沒有任何發現。

“漢人擾亂了氣數,無法觀望其邊關動向。”

恩敕面色凝重。

他這幾日時常感覺心慌,如墜重鉛。

他試圖找出原因,但始終無法成功。

大薩滿只隱約覺得,必和漢人有關。

不過他亦陷入思維慣性,並未往漢人要主動出擊匈奴上想。

要知道匈奴是遊牧部族,四處遊獵,以戰養戰,攻略過程的消耗相對要小得多。

即便如此,匈奴也不願傾盡力量,一年兩次大戰。

漢人自然更不可能。

恩敕並未想到定襄北之戰,因為雙方的衝突過程短暫且規模不大,漢人囤積在定襄北的物資大半未曾消耗,給這一戰創造了短時間二刷的基礎!

大薩滿用盡手段,叩問薩滿之神,尋求答案,然而始終沒有回應。

他心裡的不安卻是與時俱增,越發濃重。

一天的時間轉眼即過,次日深夜。

匈奴王庭大帳內,伊稚斜在半夜時分被驚醒。

他有些驚怒的揉了揉眉心。

作為匈奴之主,他同樣有強大修行,但剛才他在睡夢中忽然感到一陣心悸,耳畔旋即聽到大薩滿恩敕的聲音:“大單于。”

伊稚斜從身畔閼氏粉藕般的玉臂圍繞中,翻身坐起,披上外袍,揭帳而出。

周邊在深夜中駐守計程車兵,齊齊執禮。

天上群星閃爍,夜幕深邃。

伊稚斜扭頭看了眼大帳以東的方向,那裡是匈奴的聖山,大薩滿平素會住在山上。

而此時,恩敕正步履沉緩,從山上往王帳的方向走來。

半刻鐘後,恩敕來到了王帳外。

“大薩滿因何事半夜將我叫醒?”伊稚斜有些不滿,眯眼打量恩敕,心下卻是微微一驚。

多年來,他從未見過恩敕如此刻般的模樣。

雙目猩紅,頭髮披散,在短短的一兩日間,恩敕竟是愈發蒼老,身上已出現了命魂衰敗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