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翻開兵府簡,逐行檢視。

孫武,呂尚,這些名字陸續呈現,翻到最後,接連看見衛青和霍去病,劉徹不禁勾了勾嘴角:“鮮衣怒馬……董夫子來信,說你的名字能被兵府簡認同,是朕之幸,國之幸!自殷商以後,若論兵家資質,數你最高。

還說惟其如此,愈發要對你嚴加教誨……夫子也對你寄予厚望。”

這老夫子要捧殺我,滿嘴表揚……霍去病念頭起伏。

劉徹看完又將簡書憑空一推,送回霍去病手裡:

“這兵簡最核心的一股氣機被伱引動,既如此,便允你再用兩天,但要記得,這簡書朕另有用處,不可毀壞。”

劉徹接著說:

“你何時學了無中生有的神通?

昨日見朕時,將這簡書藏在無中生有的兵袋內,朕一時不察亦未曾發現。”

“就昨日氣機與這兵簡相接,感覺到其中一股力量湧出,才得了這門神通。”

兩者說話時,後方隨行的隊伍裡,一輛寬敞的車架內坐著兩名大臣。

他們遙遙眺望前方的皇駕,以及皇駕旁隨行的霍去病。

車內主位坐的是御史大夫,名諱頗為少見,叫番系,一身官袍,面容清雋,下巴留著短髯。

他側首坐的是太常周平。

“除了我,你可是也接到了夫子的傳訊?”

劉徹的車架距離不遠,兩人說話極為謹慎,以手指凌空書寫,連儒家氣息都不用灌注,沒有任何驚動。

周平微微頷首。

“夫子來訊說那霍去病不戰而登兵府簡,必是兵家大才……先有衛青,又有霍去病,若任其揚名天下,則兵家隨之大興。以陛下的性子,至少數十年內,我大漢的兵鋒只會越來越盛。

夫子多年謀劃,罷黜百家之事,怕是要就此停滯,很難實施。”番系道。

“然則夫子也說,能登上兵府簡者,攔是攔不住的,你有何良策?”周平問。

“既攔不住,那就延緩其成為名將的速度,爭取時間以做其他安排。”

“如何延緩?”

御史大夫番系寫道:

“削其志,以分化他在兵事上的才能。他才十七,有了家室還能專心兵事否?有了妻女還能專心兵事否?被轉移了心智,還能專心兵事否?”

“亦可儘量減少其帶兵出征的機會……”

周平也寫道:“怕是很難,他日夕在陛下身畔,機會難尋。”

“不試試如何知道……”

兩人交換意見時,車架迅速來到了長安城北門外。

劉徹自車上下來,沿內城的階梯,登上了城頭。

適時城外的長安衛軍綿延,兵馬顯赫,黑壓壓的排開,一股兵意竟將雲層衝開,無法凝聚。

霍去病乃至群臣,依次跟在劉徹身畔登上城頭,看向城外以萬計的漢軍,無不心頭起伏,情緒激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