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東行聽得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你與太子妃相厚,也知道太子夫婦琴瑟和鳴,但今兒你差點就吃了大虧,怎的不但不生氣,反而處處替太子說話呢?若不是太子夫婦管理東宮不嚴,也不會出這麼一樁事了,你卻只怪我多想。”

文怡眨了眨眼,伸手去輕輕扯他的袖子:“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覺得……你好象對太子有很多誤會……那天你從東宮回來時,明明還很高興的,怎的因為一點小小的猜測,便把太子想得越來越壞了呢?”

柳東行嘆了口氣:“不是我把人想得越來越壞,而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有人算計我,即便那人地位高高在上,我也得把事情弄個明白吧?”

文怡抿抿嘴:“不過是上位者多疑罷了,橫豎你對朝廷是一片忠心的,跟幾家王府也沒有勾連,去了康南,也會謹遵上命行事。既如此,為何不把那些有的沒的都拋到一邊去,專心思索去了康南後,咱們要做些什麼?太子殿下只是求個安心,確保萬無一失,你就順了他的意思吧”

柳東行無奈的看著妻子:“你說得倒輕巧,我最不喜上位者胡亂猜忌。不說我二叔,你只瞧蕭師,當年也是為朝廷立過無數汗馬功勞的,上面明知道他年紀大了,膝下總共就只有那幾個兒孫,卻仍舊不念舊情,把人全砍了。若不是蕭師走得早,多年來又隱姓埋名,說不定早就遇到不測了呢。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尚且落得如此田地,我不過是個剛剛嶄露頭角的小人物,怎敢不多加提防?”

文怡嘆道:“我們又不會做引得朝廷猜忌之事,只要一門心思遵命行事,又怎會落得那樣的下場?”她不想說得太明白,朝廷對蕭家固然是無情,但蕭老大夫的兒孫若不是參與了奪嫡之爭,又怎會落得那樣的結局呢?

柳東行搖搖頭:“如今是什麼形勢?太子雖是儲君,但他一日未正式登基,變數便一日存在。更何況,即便他坐上了那個位子,也難保就萬事太平了。這同樣是奪嫡之爭,不然鄭王府在那裡鬧什麼?咱們只要不偏不倚的就好,太過聽從太子之命,也不是明智之舉。”

文怡有些急了:“你即便是不想被捲進去,也別做得太明顯了。那可是儲君是聖上親手冊立的鄭王府要鬧又如何?終非正統通政司那裡不是正在查麼?只要證據確鑿了,便再不成氣候可若你對太子殿下的命令有一點怠慢之處,等將來他登基為帝,你怎能討得了好?相公,那一位可不是個心慈手軟的,鄭家與他何等親密?鄭家小姐也是他的青梅竹馬,可娶杜家小姐對他更有好處,他對鄭家小姐說棄就棄了,明知道聖上對東平王府是什麼態度,也依舊把鄭小姐嫁過去。親孃舅尚且如此,就更別說對其他人了”

柳東行被她這番話嚇了一跳,笑道:“娘子這是怎麼了?忽然激動起來?彆著急,我並不是要違抗東宮之命,不過是想遠著些罷了。只要我忠於職守,處處依朝廷之命行事,不論是誰坐在那個位置上,都挑不出我的錯來。”他笑著拍了拍文怡的手背:“沒事的,我又不會把心裡想的話四處嚷嚷,只要我做的事叫人挑不出錯來,誰還能管我心裡討厭麼?”

文怡無可耐何地看著他,鬱悶地閉了嘴。說來柳東行也是因為她才會有這樣的想法,她實在不好責怪太過,只是想到將來,她又放不下心。

柳東行似乎察覺到她心情不好,便笑著扯起了閒話:“說起來,今兒那傳言裡姓夏的宮人,怎會願意幫深世子傳話的?難不成真如傳聞所言,她有意要討好那深世子麼?”

文怡悶悶地說:“誰知道呢?我想應該是因為深世子養在皇后名下,對皇后身邊的人比較熟悉,才能指使那夏宮人吧?”

柳東行搖搖頭:“既然皇后會派她去東宮,那她就一定不是尋常宮人,而且皇后賜宮人,又怎會只賜一個?你今日見那夏宮人,年歲幾許?容貌如何?”

文怡一怔,不由得專心回想起來:“年紀不過是十六七歲,容貌倒是頗為亮麗,我見過的東宮宮人,還真少有能與她媲美的。”頓了頓,“坦白說,她論容貌並不遜色於太子妃殿下,只是氣度上遠遠不及。”

“那就是了。”柳東行笑了笑,“我聽說這夏宮人是在太子妃懷孕之後才被賜到東宮去的,既然有此等麗色,說不定不止是尋常宮人。可惜,太子殿下對她顯然是提防為重,她出不了頭吧?可她要是出不了頭,中宮那邊也會怪她無用的。相比之下,與其無所事事地等待著出錯,被人攆走,倒不如另尋下家了。”他看向文怡,“說來這宮人也不算冤枉,倒是深世子有些倒黴,他以為自己是利用人的那個,卻不料自己實際上反被人利用了。”

文怡臉色有些陰沉,不想再提起那人,便轉開了臉:“我打算在離京之前,往滬國公府、東陽侯府、查家、龍家都去一趟,拜別那幾家的小姐。”

柳東行愣了愣:“為什麼?那等人家,本就不是我們可以結交的。若是為了我,往上官將軍家去一趟就行了。去得太勤,又要引得上面猜忌了。你方才不是叫我別做得太明顯麼?”

文怡沒好氣地嗔他一眼:“哪裡是為了這些?我是要去向朋友辭別”說罷不理他,徑自進了暖閣,開啟了炕上的頂櫃,仔細挑選著別緻的禮物。

她現在已經不想跟滬國公府一系疏遠了,東行的執念一時改不過來,那也不要緊,她會慢慢想辦法的。反正太子遲早會登上皇位,展露他的手段,到時候,東行就會明白自己的苦心了。只要她時時跟在他身邊,也不怕他會犯下大錯。

現在首先要做的,是改變自己要先練習如何與人交往,不能再任性地死守著自己的小院子了。東行放了外任,她身為他的妻子,將來遲早是要習慣與人交際的,那就從這幾位朋友開始吧

文怡滿懷壯志,還回頭看了東行一眼,目光中透露著堅定。

柳東行卻有些糊塗了,看著妻子的行動,他不由得茫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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