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不如柳東行心思細密,但也善於察顏觀色,正經辦起事來,周到之處不比司中的前輩差,只是有時行事難免腦子一熱,便做出不智之舉。他方才太過激動了,一時失態,反倒叫人看出了破綻。沒辦法,青州那邊的線,是他父親在暗中主持,如今鄭王府明明已經有了異狀,那邊的人手卻還傳回一切如常的信來,必是有什麼地方出了岔子,甚至極有可能是出了內奸這事可不是說著玩的,將來若有個好歹,他父親可就麻煩了。父子連心,叫他如何不急?他原本不是管那一攤的,卻也忍不住暗中叫人去打探訊息。此時得了意外的線索,怎叫他不驚喜?

蔣瑤與羅明敏兩人面對面地發呆,臉上的表情都十分詭異,看得文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覺得他倆再這樣愣下去,還不知幾時才能醒過神來,只好出聲提醒:“蔣家姐姐,你把那信給羅大哥瞧一瞧吧。”

蔣瑤驚醒過來,複雜地看了羅明敏一眼,便把那封密信掏了出來,遞給對方,又解說了破繹的法子。

羅明敏將信前前後後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就近取了書案上的筆墨,將密信的內容寫了下來,又請蔣瑤核對,確定無誤了,方才細細再看那張紙的內容,沉思片刻,抬起頭來,用十分糾結的目光看向蔣瑤。

蔣瑤面色微紅,咬了咬唇,撇開了臉。

羅明敏卻是心中暗歎,忍不住小聲嘀咕:“老頭子們怎的錯過了這樣的人才……豈有此理,就在眼皮子底下,十幾年都沒發現……”

蔣瑤耳朵微微一動,轉頭看了他一眼,閉目深吸一口氣,重新睜開時,臉上已經換上了甜美的微笑:“羅公子,這封密信,小妹本來是想託給幾家相熟的貴人報上去的,可是一直沒能找到機會。正巧柳家大爺又立了軍功,說不定這一回朝廷又會有封賞,九妹妹就又能進宮晉見了,因此小妹才會來求她幫忙。只是這件事關係重大,我們都不敢做主。你是個見多識廣的,能不能給小妹指條路?”

文怡看向蔣瑤,心裡有些疑惑。是錯覺嗎?她怎麼覺得蔣瑤的態度似乎變化太大了?

羅明敏看看文怡,又看看蔣瑤,遲疑了一下,才道:“蔣小姐,你能想到這法子,也不容易了。但弟妹要到皇后宮中晉見,是不可能單獨將此信呈上的,宮中人多嘴雜,弟妹這信一遞上去,訊息立刻就會傳開了。雖說鄭王如今不得聖上寵愛,但畢竟是皇子,朝中也有些人脈……”

蔣瑤有些明白了,臉色白了一白,抿起嘴道:“羅公子也太小看小妹了,小妹怎會不知道其中的輕重?小妹原是想著,九妹妹與太子妃是舊識,若能私下傳個口信,太子殿下自有法子去探聽事情真偽,不管事後如何,九妹妹是不會受牽連的。”

羅明敏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蔣小姐別見怪,是我以小人之心度您君子之腹了,哈,哈哈……”

文怡閉了閉眼,咬牙切齒地叫了聲:“羅大哥”瞪了羅明敏一眼,“蔣家姐姐不是那樣的人。更何況,此事關係重大,若是我們不先發制人,將來鄭王與東平王事發,不論是柳家還是顧家,都要受連累的”

羅明敏收起笑容,肅然道:“這件事就交給我。我有法子將這信遞到能管這事兒的人手裡去。今日發生的事,弟妹與蔣小姐就當從未有過,蔣小姐只是過來說了半日閒話,不論別人問什麼,你們都裝作不知情。”

文怡當然希望不會被捲進去了,只是仍舊忍不住多問幾句:“羅大哥,你辦這事兒……不會有危險吧?”

“沒事。”羅明敏將信與紙一併袖了,神色十分淡定,“我這就走了。哦,對了,差點忘了一件事。東行立了功,這回就不會有晉封了,倒可能會有賞賜下來。真正的封賞,應是在大戰完勝、大軍班師之後。你心裡別埋怨,到時候那小子還不知會升幾級呢。”

文怡現在哪裡顧得上這個:“羅大哥先別急,相公在北疆究竟如何?怎不見他捎個信回來?”

“信自然是有的。”羅明敏急著要走,“大概還要遲幾天。我也不知其中詳情,好象是北疆的大軍給蠻族設了個套,為了避免走漏風聲,不許任何信傳出來,仗打完後自然就沒這顧忌了。有訊息我會再告訴你的,先走了啊。”然後風風火火地出了門。

文怡只來得及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有些好笑地嘆了口氣,回過頭來,卻無意中看見蔣瑤面上閃過一絲哀怨,但轉眼間,就恢復成了微笑。她還以為自己是一時眼花了,便笑說:“蔣姐姐,你別見怪,羅大哥就是這性子,並非有意失禮。”

蔣瑤眼珠子一轉,拉過文怡,壓低了聲音道:“九妹妹,你就別聽出點問題來?我怎麼覺得……這位羅公子的身份很不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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