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嫻正要上前扶文慧,卻被她一把甩開了。文慧滿面悲憤:“你們……也是同夥吧?為什麼?我幾時怠慢過你們?你們要這般害我?”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文嫻文怡姐妹幾個都覺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答她。文怡猜想她大概是為了什麼事又跟家裡人鬧彆扭了,不由得有些厭煩,便道:“六姐姐說話仔細些,我們才回來,就被你劈頭罵了一場,你好歹讓我們知道是什麼緣故呀?便是我們姐妹真有理虧之處,也該把話說明白吧?”

文慧眼淚盈眶:“若你們不是同夥……為何全都出了門?只留我一個……只留我一個……孤立無援……”她喃喃囈語,忽然間悲從中來,淚水流個不停。

只是她這話聽在眾人耳朵裡,便叫人覺得不是滋味了。本來所有人都要出門的,是她自己不願去羅家,怎的就成了別人害她?連文嫻也有些惱了:“六妹妹,你再不把話說明白,我就不管你了”她可是再和氣善良不過的姐姐,怎的就害了妹妹?

文慧只是哭個不停,這時踏雪從後面跑過來,死死抱住她的腿,哭道:“小姐,您不能去啊您若去了,奴婢們就沒命了”

“給我滾開”文慧忿恨地將她踢到一邊,“你是我的丫頭,卻幫著她們瞞我你們都瞞著我你們都瞞著我我是不會聽你們的話的,我絕對不嫁柳東寧”

“給我住口”門內傳來於老夫人的大喝,文怡等人望過去,只見她冷著臉站在階梯上,如意雙喜立在兩側攙扶,蔣氏跟在一邊,一臉急切地看著女兒:“好慧兒,聽話,我們不會害了你的”

這是……怎麼回事?

文怡下意識地看了踏雪一眼:“六姐姐到底怎麼了?”她回頭示意冬葵,將踏雪扶起來。

踏雪感激地看著她,在冬葵的攙扶下站起身,猶豫地望向文慧,沒有回答。

文慧沒留意她,只是哭著對蔣氏道:“母親不是一向最疼我的麼?為何也要逼我?您早就知道姑姑會來的,也知道她來做什麼,為何不告訴我知道?”

三姑母來過?

文怡吃了一驚,忙望向於老夫人與蔣氏。

蔣氏臉上閃過一絲愧色,但還是苦口婆心地勸女兒:“好慧兒,母親都是為了你好,你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就能明白母親的苦心了。聽話,別惹祖母生氣”

於老夫人卻冷冷地盯著孫女,硬邦邦地道:“我與你父親、母親都商量過了,這對你是最好的安排,你不必再多說了踏雪,扶你們小姐回房去,沒我的話,不許放她出來也不許任何人去看她”說罷斜了蔣氏一眼:“若有半點風聲傳出去,叫這婚事生了變故,可別怪我不講情面”

蔣氏打了個冷戰,忙道:“婆婆放心,媳婦會好生約束慧兒的。”說完快步走到女兒跟前,不顧文慧的掙扎,硬是拉著她往後頭走。文慧哭叫:“母親,你不能這樣放開我我要去跟姑姑說明白”蔣氏只是紅著眼圈拉她走。

文慧見哭求無效,掙扎得更大力了,差點兒便將蔣氏甩開。於老夫人看得臉都黑了,蔣氏擔心婆婆怪罪女兒,忙抱住女兒,小聲道:“好慧兒,你心裡再不願,也別當著眾人的面鬧。你忘了在平陽時的事了麼?”

文慧愣住,想起在清蓮庵的那幾個月,身上便不禁發起抖來。她驚恐地看向母親,卻看不到一點玩笑的神色。她開始冷靜下來。

事情還沒到絕路,她還有法子可想的她記起了明日路王府的茶會,終於順從了母親,回了自己的院子。

文怡姐妹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於老夫人開口,方才清醒。

於老夫人問過她們今日的事,聽說她們見過了滬國公府的二夫人與小姐,又認得了幾家官眷,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很好,你們都表現得很得體。往後出門做客,也要這般才是。”

眾女齊聲應了,文怡又送上了羅四太太備的禮物,於老夫人似乎更高興了:“四太太太客氣了,又不是外人,何必如此。”說了幾句閒話,便打發孫女們走人,臨行前還輕描淡寫地道:“六丫頭今日受了涼,有些發熱,說話也糊里糊塗的。待會兒還要請大夫來瞧呢。只怕明日不能去王府了。你們見到王妃,就替她說一聲,向王妃陪個禮吧。”

這是……不讓文慧參加明日路王府的茶會了?

文嫻文怡文娟文雅面面相覷,蔣瑤眼珠子一轉,笑問:“表姐既然病了,確實不好再去參加茶會,只是她素來與王妃最熟,姐妹們原該由她引領的。她不能去,又該誰帶姐妹們去呢?實在是我年小位卑,怕是沒那個體面。”

於老夫人笑道:“王妃不是下了帖子麼?人人都是這樣去的,何需引領之人?進了王府,自有人帶你們到王妃跟前去請安。”

她這麼說了,眾人也只好應了聲,便恭送她離開。但她離開後,二門裡頭便一片安靜。眾人相互對視,面上都有些異樣。

文慧方才的舉止,雖然不可對外人言,但親眼目睹的人難免有些想法。

文娟最沉不住氣:“六姐姐這是怎麼了?大哭大鬧的……姑姑過來了,事先怎的沒人提過?這是要定下六姐姐與柳表哥的親事了麼?”她看向文安:“在平陽時,因為柳表哥把……那件事的責任都歸在七哥哥頭上,六姐姐不是跟他鬧翻了麼?柳表哥做了那樣的事,祖母為何還要把六姐姐許給他?”

文安卻是心裡有數的,面上半點氣惱都沒有:“這也是好事。柳表哥雖有許多不足,但對姐姐卻是真心。人在年輕時總是難免會做錯事的,只要能改過就行。我與他是表兄弟,一點小事,何必放在心上?”

他輕描淡寫地說完這番話,便抬腳走人。文娟目瞪口呆地目送他離開,忙回頭問文嫻:“七哥哥是不是也糊塗了?他對那件事足足記恨了半年居然就這樣輕輕放過了?”

文嫻有些難堪地看了蔣瑤與文雅一眼,給妹妹使了個眼色:“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是小孩子拌嘴罷了。氣消了,自然就沒事了,也值得你叨來唸去的說個不停?”隨即拉起她的手:“今兒累了一日,咱們早些回去歇息吧。你不是要借你九姐姐的衣裳麼?該做什麼修改,也當早些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