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老爺驚覺失言,忙笑道:“那是自然,怎麼也得住上幾年也讓兒子好好儘儘孝心。”

於老夫人盯了他一會兒,神色方才緩和下來:“既然你提起了賢哥兒的親事……那是不是也看準了人家?早年為著賢哥兒娶媳婦,我催過你好幾回,你總是說不急不急,功名要緊……眼看著賢哥兒都及冠兩年了,還不曾娶妻,叫人看著也不象……”

“是是……”顧大老爺自然不敢多加解釋,只含糊道,“畢竟是咱們顧家的嫡長媳,輕忽不得。兒子也是慎重起見,方才拖了這麼久。”

於老夫人心知肚明,兒子分明是待價而沽呢只是不好當面落做了官的兒子臉面,便順著他的口風問:“是哪家的小姐?”

“就是葛家的”顧大老爺忙道,“國子監祭酒葛大人的千金,今年十六歲,知書達禮,向有賢名。葛大人也十分欣賞文賢的才華。兒子估計有**分把握。葛家原是山東士族,世代書香,葛夫人也出自詩禮之家。雖說算不上高門大族,但葛大人在國子監多年,桃李滿天下,在士林中名聲極好,文賢有了這樣的岳家,日後在仕圖上能得不少助力。”

於老夫人皺了皺眉,國子監祭酒,這樣的人家官位未免太低了。文賢是顧家嫡長孫,無論樣貌才學品行都是出類拔萃的,便是公主都可尚得,偏偏挑了幾年,卻選中了這麼一個妻子。她有些不滿意。

不過,正如兒子所說,葛家的背景與人脈對文賢日後的仕途極有利。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既然你已經拿了主意,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了。尋個機會,讓我見見這位葛小姐。若是不好,我可是不答應的”

顧大老爺笑著應了。他早已讓餘姨娘悄悄見過這位葛小姐,對她十分有信心。

母子兩人商量過這幾樁婚事,便打算明後日尋機去探柳復口風。顧大老爺又道:“事情暫時還是別太張揚的好,哪怕是九侄女跟柳家大侄兒的事呢。如今為著太后要為孫子侄孫們擇配之事,宮裡雖未下揀擇令,但各親貴世爵之家或官宦人家都不再為女兒議親了,畢竟太子妃、世子妃只在幾位名門淑媛中挑選,但良娣、孺子等卻也缺人呢京中人家都歇了說親的心思,咱們若大張旗鼓的,反倒顯得輕浮了。”

於老夫人才到京城,對京中局勢不大瞭解,見兒子這麼說,也就應了,心裡盤算著要叫幾個人去打聽訊息才好,不然兩眼一摸黑的,做什麼事都不方便

就在母子二人在靜室裡議定諸事之際,文怡與姐妹們在正院裡,已經見過了晚歸的大堂兄文賢。

文賢生得一表人才,五官端正,眉目間淡淡的,有一種清雅之極的書卷氣,卻又帶著幾分漠然。他個子高挑,身材有些瘦削,但並未給人文弱之感,一舉一動,優雅之餘,又帶著利落。

他先拜見了久別的母親,又問候了弟妹,著重問了弟弟的功課,然後淡淡地掃視文安臉上的疤痕,輕描淡寫地道:“用過藥了?還有些印子,改日請位太醫來瞧瞧。”

文安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臉,有些扭捏:“不用了……我得了兩瓶極好的藥,已經好多了……等用完了再說。”

文賢點點頭,也不多談,便轉向堂姐妹們了。文慧見他沒往自己身上多看,有些不忿:“大哥大半年不見,你怎麼不問問我好不好?卻只顧著小七……”

文賢看了看她:“我瞧著六妹妹氣色很好呀,難不成是我眼花了?你其實身上不好?那還愣在這裡做什麼?趕緊回屋裡歇去”

文慧氣急,跺腳嚷:“大哥”文安嗤笑一聲,打斷了她後面的話:“六姐姐好得很,大哥不必擔心,我這半年要養病,倒把功課耽誤了,大哥若有空,給我講講書吧?”

文賢應了,隨便說了幾句話,便要告退,說是要去拜見祖母與父親,只帶走了文安。文怡姐妹等起身送他,只有文慧緊緊抿著嘴,坐著不動。

蔣氏已是累極,正要打發女兒侄女們回房去,卻見一個婆子臉色古怪地進來道:“太太,舅老爺送了表小姐過來,說是升了官,要到外地赴任,不便帶女兒前去,便想讓表小姐在府裡暫住呢。”

蔣氏瞪大了眼:“什麼?現在嗎?”

(也許還有第五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