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沒好氣地對她道:“這裡鬧得這樣大,下人都圍在外頭看熱鬧呢若不是我把人趕走了,還不知有多少人聽了不該聽的去姐姐這也要怪我麼?”

文慧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撇開了頭。蔣氏卻恍然大悟,狠狠地瞪了跪在門外的踏雪一眼:“多虧了侄女兒了,都怪大伯母,一時氣惱,便疏忽了別的。”

文怡趁勢勸她:“大伯母,這裡畢竟是羅家的船,您在這裡處置下人,似乎不大合適吧?”

蔣氏惱恨地瞪向二管事:“難道要我饒了他不成?”文慧也道:“九妹妹,這事兒你別管,若不罰他,我無論如何也吞不下這口氣”

文怡嘆道:“他固然是犯了錯,但眼下時機太過敏感了,他在你們家裡又不是什麼小人物,果真從重處置了,總會有風聲洩露出去。到時候對六姐姐的名聲更不利不如尋個偏僻些的莊子,遠遠地打發了,待風平浪靜後,再處置不遲。”雖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此人一味將罪過推到羅家人身上,文怡也看不過去,但若是任由長房的人打殺了他,她看在踏雪的份上,又有些於心不忍,更不願意羅家的船被他所汙。

而且,她隱隱有一種感覺,既然那位羅家的管事就是談十,那麼這二管事話裡所提的,關於文慧與世子的閒話出自談十之口,未必就是假的。談十受羅明敏之命前來,安排了所有的事,卻從未出現在顧家人面前,連名字也沒提起,莫非有什麼緣故?若這緋聞真是他在背後推動,那肯定跟羅明敏脫不了干係,也許還有柳東行的一份,他們究竟在搞什麼鬼?

就為了這個原因,她也要把這場風波壓下去,省得長房的人發現端倪,順藤摸瓜。

想到這裡,她便對蔣氏道:“大伯母,侄女兒有話說,請您暫且摒退左右,這位二管事,就讓親信之人看守,別讓他胡亂說話。”又轉向那二管事:“你犯了這樣的大錯,還想攀扯別人不成?這是羅家的船,你也受了羅家的恩典,休要再犯糊塗了若繼續大吵大鬧,驚動了羅家的人,他們追究起來,難道你還要害得主人被你連累不成?當心到時候誰也保不住你”

那二管事素來是蔣氏跟前得用的,也不全然是個蠢人,聽了這話,如何還不明白?顧家如今只能搭盛羅家的船進京,若他的話真的傳到羅家人耳朵裡,人家要追究,顧家是絕不會為了他而得罪人的。他雖有滿腹委屈,卻不敢再說什麼,只能狠狠瞪著白小喜與駱安,恨不得把他們拆骨剝皮。

白小喜睨著他,微微冷笑,他平日沒少受對方的打罵,如今總算出了口氣想到藏在內衫裡的那張銀票,他心一熱,看向二管事的眼神越發陰狠。

駱安仍是一臉平靜無波地跪在邊上,聽到蔣氏下令,便順從地和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小花廳裡只剩下蔣氏、文怡、文安與文慧,後兩者顯然並不認為自己屬於被摒退的人,文慧還皺著眉頭問文怡:“九妹妹,你到底在搞什麼鬼?難不成我們要處置一個下人,還要顧前顧後的?若擔心羅家人有話說,便把人帶回京中處置就是何必要把人送走?”

文怡嘆了口氣,正色對蔣氏道:“侄女兒才從羅四太太那裡過來,聽她說起,羅家商行的人在事後打探過,當日王府的嬤嬤在酒樓裡款待的客人,就是滬國公府兩位小姐的奶孃。還有一件事,今年太后大壽,聽說皇上有意為皇儲與宗室子弟選妻。”

蔣氏有些茫然:“這是何意?”

文慧卻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你說什麼?王府……王府居然……”她身體一晃,跌回原位,“怎麼會這樣?”

文安看看她,又看看母親,臉色漸漸沉下來:“九妹妹的意思是……東平王府打算為世子求娶那兩位公府小姐之一?這跟我們家有什麼關係?”

文怡搖頭:“七哥哥,這事兒確實跟我們家沒關係,但羅四太太卻問我,難道幾位姐姐上京,不是為了這個去的?因為正值婚齡的王公子弟,可不是一兩個人。想必以六姐姐的才貌,也在應選之列吧?這種時候,若是傳出什麼不利於六姐姐的閒話,該如何是好?”

蔣氏這才明白了,忙道:“既如此,就該完全杜絕訊息外洩的可能才是為何你要我饒過那混賬東西?”

文怡嘆道:“大伯母,他是您身邊得用的人,在您家裡也很有體面,他女兒還是六姐姐身邊的大丫頭,忽然沒了,難道家裡人就不生疑?侍郎府裡當真不會有人不知好歹地在外頭胡亂說話麼?”

她也是在賭,賭蔣氏與那位傳聞中的餘姨娘的不和,應該會讓前者對後者抱有極深的戒心。而且,若她沒有記錯,那位餘姨娘也生了一個女兒,年紀只比文娟小一些。

蔣氏臉色都白了:“你說得不錯不能叫人起疑可是……”她有些不安地看向文怡:“把人送走了,就能瞞住麼?”

文怡回頭開啟門,看向跪在門前的踏雪:“踏雪,你父親會不會把事情洩露出去?”

踏雪愣了好一會兒,才猛地睜大了眼,立即磕頭磕個不停:“奴婢會勸服爹爹,不讓他胡亂說話的若爹爹敢胡說一句話,奴婢就把命賠給小姐”

文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要說到做到才好還不快給我滾去見你爹?”

踏雪忙不迭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去了,文怡再把門關上,回頭道:“只要咱們家禮數週全,國公府的人應該不會胡亂說話。王府那頭,事關他家世子婚事,應該也不會隨意提起,還請大伯母隨時留意身邊的人,不讓她們回京後亂嚼舌頭才好。等六姐姐的婚事定了,才能放下心呢”

蔣氏大口喘氣:“沒錯……就是這話……”轉向女兒,眼中湧出了淚水:“好慧兒,你千萬要聽話……你爹和我會好好安排你的婚事,不會叫你受委屈的……”

文慧咬了咬牙,看向母親:“我……我要嫁給朱景誠”

蔣氏臉色一白:“什麼?”

文怡忙道:“六姐姐,王府的意思這麼明白了,你還不醒悟麼?”

文安則冷笑:“她早被油蒙了心,哪裡還會醒悟?”

“你知道什麼?”文慧哭了,“除了他,我還能嫁給誰?出了那樣的事,我不管嫁給誰,都要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只有嫁給他……只有嫁給他……”她軟軟地癱在座位上,渾身顫抖,“只有嫁給他……才能把‘醜聞’……變成‘佳話’”

(近日訂閱低靡,希望能稍稍刺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