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一波又起(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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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一對家僕夫婦,男的在前院等候,只有那媳婦子進來請安說話。文怡認得她是聶珩手下得用的,不等她行完禮,便立刻問:“大表哥安好?!舅舅舅母和表姐沒事吧?有什麼急事要連夜送信過來?!”
那媳婦子便道:“回表小姐話,老爺、太太、少爺和小姐都安好,閤家都沒什麼大事,只是少爺囑咐了,一定要儘快將信送到表小姐手裡,因此小的夫妻倆才趕得急了些。”
文怡稍稍放下心來,想想前世這時候離民亂還差幾個月呢,應該沒有大礙,便接過信,將她遣了出去,然後細細讀起來。
聶珩在信中先是問候了她祖孫二人的身體健康,接著又祝賀她的生辰,接著才提到,最**陰一帶的局勢有些不好的跡象。雖然聶秦兩家領頭,幾次三番地施粥施藥,但前來領取粥藥的人似乎一次比一次多了,幾乎全都是餓得面黃肌瘦的貧民。他曾叫人向這些貧民打聽過,得知大多數人是因為去年秋收比往年少,為了度過年關,或是購買稻種,或將地抵押出去,誰知今春無雨,田裡的莊稼發不出芽來,欠的債連利息都付不起,大多數人卻連房子都保不住,只能在荒郊野外搭些簡陋的棚子暫居,每日進城找些零工做,賺幾個銅板養活一家大小。
聶珩在信中說,貧民中有不少本來有幾畝薄田的人家,尚且落得如此地步,其他人只怕還要更慘。而縣中收地的富戶,不過是因為看到有人種棉花販到康城去,賣得高價,所以起了貪婪之心,要多多收地改作棉田,本就不需要只會種莊稼的佃戶,大量農戶失地後淪為流民。長此以往,只怕民心生變。他想起先前文怡曾提醒過的話,才會寫信來問她,是不是看到些什麼跡象,才會出言告誡?
文怡將信中內容讀給祖母聽後,便陷入了沉思。
照大表哥所言,民亂之事,已經有了跡象。只可惜今年因大表哥身體好轉,原本因體弱而被迫放棄的科舉之念也重新拾起來了,聶家上下全都指望他今年秋闈能有好成績,恐怕是不會輕易答應移居外地的。然而不離開,民亂又未必能壓下去,難道她要眼睜睜看著舅舅一家冒險留在平陰麼?!雖說如今聶秦兩家行善積德的好名聲已經打出去了,但人心難測,亂民一旦激動起來,還分得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麼?
文怡猶豫了半晌,終於下定決心,不管用什麼方,都要說服大表哥帶家人離開平陰才行!既然他來信問自己是不是發現了什麼跡象,那她就說些“跡象”給他聽!
她剛拿定了主意,便聽到祖母在問自己:“九丫頭,你當初說的……在夢裡的那一場禍事……莫非……”她忙答道:“是!怕就是在這時候開始的!孫女兒只憂心,大表哥今秋要科考,如今一心讀書呢,怕是不會輕易離家的!”
盧老夫人想起這幾年來聶家待孫女兒也還不薄,哪怕明知道自己不給好臉,逢年過節也沒忘了禮數,自己在西山村小住時,聶家小輩也時常過來請安,比起族中那些前倨後恭的族人倒是強了十倍。她沉吟片刻,便問:“聶家珩哥兒已經考過秀才試了麼?我彷彿記得府試就在四月,應該是在平陽進行吧?”
文怡愣了愣,科舉之事,她不過是知道個大概罷了,只知道鄉試、會試、殿試的時間,細處卻是不甚了了,畢竟她親近的人裡並沒人要考科舉,連大表哥聶珩也是去年年底才重新生出科考之念的。想了想,她便道:“孫女兒只知道大表哥先前曾在康城讀過幾年書,也曾考過縣試,但因為考過以後大病一場,就棄了科舉,是去年才重生此唸的,想必還未過府試。”於是就把送信的媳婦子傳進來,細細問她聶珩目前的情形。
那媳婦子道:“小的曾聽內院海棠姑娘提過,大少爺再過幾天就要靠府試了,因此今年表小姐的生辰,他不得親自送禮前來相賀,就連寫信,也是瞞著太太的,海棠姑娘叫我們夫妻只說是到溫泉莊子辦事,回去了也別聲張呢!”
盧老夫人問:“既是要考府試,那他想必已經動身前往平陽了吧?”
那媳婦子怔了怔,遲疑地點點頭道:“確實如此,少爺眼下已經在平陽城裡住下了,是舅老爺親自送他過來的……”
文怡心下大奇:“既然是大表哥已經到了平陽,如何在信裡隻字不提?!難道是打算考過了再來?!”平陽離顧莊不過幾里路,論情倫理聶珩都不應該不過來的,就算是考丅前忙著溫習,也不該不在信中提起,等考完再來不是一樣的麼?
那媳婦子卻面露難se,低下了頭。盧老夫人淡淡地問:“你們少爺可是吩咐你們……送信過來時,不得洩露他眼下的行蹤?!”
那媳婦子嚇了一跳,忙道:“萬萬沒有的事!大少爺並沒有這麼說,只是……只是……”她頓了頓,“舅老爺此次同行,打算帶大少爺去拜會幾位朋友,因此太太囑咐了,別讓大少爺分心……”她眼神閃爍,低下頭去。
文怡聽得糊里糊塗,盧老夫人卻已有幾分明白了,似笑非笑地道:“也對,我們家裡都是女眷,你們大少爺也大了,多有避諱,再說,他那個身子,你們親家老爺……想必也擔心吧?”
那媳婦子乾笑著想要再說些什麼,盧老夫人卻直接讓她下去了,文怡不解地問祖母:“她這是什麼意思?咱們這些年跟大表哥一向親近,有什麼可避諱的?秦姐姐的父母我也是常見的。”
盧老夫人嘆息一聲,無奈地道:“你是無愧於心,珩哥兒也是堂堂正正,不怕人多心的、。只是你表哥如今的年紀不小了,若不是身子不好,怕是早就定親了吧?”
文怡點點頭:“大表哥私下也有些愧疚呢,說是舅母一心認定了秦家姐姐,這些年為了他身體不好,連訂親之事都推遲了,倒害得秦姐姐滿了十七歲,還待字閨中。”她忽地心中一動,大吃一驚:“難道……舅母和秦家那邊……”
盧老夫人微微笑了:“你既是無心於此,就別放在心上了。秦家女兒年歲已達,雖未定親,風聲已經傳出去了,不好再許人。她父母也是一片苦心。既然珩哥兒在信裡提到平陰最近局勢不穩,你夢裡又有那件禍事,這幾個月你就別到西山莊子去了吧。”
文怡皺了皺眉,心中雖有不甘,卻還是答應了,又埋怨道:“秦家有疑慮倒還罷了,舅母怎的也會生出這樣的心思?我一向視大表哥如親兄,與幾個哥哥姐姐們來往,都是坦坦蕩蕩的,如今成了這樣……有什麼意思?!大表哥是個心細的人,怕是又要憂心了!”她微微生出幾分不滿,覺得聶珩身體才好了些,又是正值府試前的要緊時刻,舅母怎的還要做些多餘的事,連累他多思呢?!
盧老夫人不以為意,徑自道:“先前你犯愁,不知要怎樣令聶家人遠離平陰,如今倒是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