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切收拾妥當,殊離再將薛冷玉衣服整理整齊,抱回床上的時候,已經是快到中午,身體雖不至於那麼弱,卻畢竟不如平時,坐在床側,微微的有些喘息。

一時,小言又送了中飯進來,殊離先是喂薛冷玉吃了,自己才吃。

望了關著的門,殊離心中希望蕭澤能夠早些將寧卿帶回,免得自己不知何時便會毒發身亡,不能親自將薛冷玉託付。可另一方面,卻又希望這一刻來的遲些,自己便能多一刻和她相處的時間。

心情反覆中,還是不可避免的迎來門外那輕輕的敲門聲。

蕭澤的聲音低低道:“殊兄……”

殊離從薛冷玉面上收回眼神來,起身去開了門。

蕭澤看了殊離又恢復了些過去的精神。面上卻怎麼也做不出笑意,嘆了一聲,道:“殊兄,寧卿來了。”

“來了?”殊離一愣:“他自己跟你來的?”

殊離相信蕭澤一定能喊來寧卿,卻沒有想到會這麼快。此時幕淵國中對自己和薛冷玉的查詢必定是已經進入白熱化,寧卿只是長公主的夫侍,而且在經過那一次之後,指不定已經受到了幕淵女皇的懷疑和監視,他若是緊隨著蕭澤前來,少不得要冒些風險。

蕭澤道:“我派人去給寧卿送了訊息,說是薛冷玉在我這裡讓他一個人來接。誰知道也就是一柱香的時間。收到訊息,他絲毫沒有任何懷疑,也沒有任何查探,便自己一個人來了,那男人……”

雖然不願意為對方說話,可是蕭澤卻也看的出來,那男人表現出對薛冷玉的焦急,並不像只是為了自己職責那麼簡單。

“謝了。”殊離心裡明白:“寧卿此時,在什麼地方?”

蕭澤道:“門外左手邊,有一片竹林,我便約他在那裡等著。”

殊離點了點頭:“冷玉這毒即已解了,只需要好好休息便好。那寧卿,也是個極溫和有耐心的男人,我將冷玉交付給他,必能得到盡心照顧。”

“那寧卿畢竟是幕淵王朝的人。”蕭澤雖然沒有理由不讓殊離將薛冷玉託付別人,想了想卻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必了。”殊離笑笑:“這幾日,已經很麻煩你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累了別人。”

自己這身份已經是幕淵的要犯,雖然知道寧卿會好生照顧薛冷玉,可是會如何對自己這樣的造反者,卻是並無信心。自己反正是將死之人,並無什麼可怕,可要是連累了蕭澤甚至是張子山,即使他們並不在乎,卻也是不妥。

“也罷,”蕭澤道。殊離做事一向自有主張,他說不必,他也不能強求。

殊離上前擁了用蕭澤,道:“替我想前輩告別。”

蕭澤一愣:“將薛姑娘託付給寧卿後,你不回來了?”

就算是沒有希望,可這裡畢竟還有大夫,毒發之時,也有人照顧。

殊離笑了笑:“沒有必要。”

不再說什麼,轉身抱了薛冷玉。好在薛冷玉身子輕盈,便是此時他沒有什麼力氣,將她抱在懷中也還不吃力。

蕭澤看了殊離一步步的離去,知道他這是赴一場必死的約。可是挽留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像殊離這樣冷漠堅強的男人,就算是再痛苦的毒發身亡,想必也不願讓人看見他臨死前的樣子吧。

目光落在房內小小的盆景,溼潤的盆中泥土,散著淡淡的藥香。

蕭澤不知道自己這事做的是對是錯,吸了口氣,緩緩吐出。雖是終究違了他心意,可這事情是對是錯,又有誰能說清。

出了宅子,殊離不多時便到了蕭澤所說的那片竹林。

緩緩步進,這林子,他以往也和蕭澤來過,此時,那竹林深處,一襲白衣靜靜站著,沉靜的彷彿讓人感覺不出存在。

走的近了,寧卿看著殊離懷中那昏睡的沒有一絲生氣的女子,不禁面色一變,脫口而出:“她怎麼了?”

“只是身子虛弱了些,沒有大礙。”殊離腳步只是頓了頓,又再往他走去,直到兩人幾乎面對面了,這才停下。

微微的伸直臂彎,將薛冷玉往寧卿懷中送去,

寧卿愣了一愣,直覺得將薛冷玉接進懷裡,卻不由道:“殊離,這是怎麼回事?”

自那日放他們離開,寧卿便知道殊離會帶著薛冷玉遠走高飛,一邊裝模作樣的帶著幕淵計程車兵四處去尋,一邊還要應付著幕淵女皇的試探和疑惑。再加上展風頌的懷疑,一番折騰下來,也是心力憔悴。

茗末鄭重承諾,不管是這一本,還是下一本,絕不寫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