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兒子衛河忙道:“爹,我沒有怨你。衛川確實比我更適合當這個主教。”

聽到這話他欣慰的點點頭,“衛河,你生性懶散,不喜俗物,若真當了主教,只會讓我教人心渙散,難以眾志成城,上下一心。”

他看了眼王衛川,笑道:“衛川,伱往後可要多體諒一二你師兄,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了。”

王衛川恭敬道:“是,師傅!弟子定然不忘您的教導之恩!”

“咳咳…”他嗆出了一口鮮血,反而淡然道:“你們都去吧,我想一個人獨自呆一會。”

“是,師傅!”

“是,爹!”

二人退了下去,曠野大殿裡只有一個油盡燈枯的老人,望著高大的神像愣神。

“柳祖啊,我這一輩子活了那麼久,已經心滿意足了。這些年來我嘗試著放下,終於在臨死前看破了放下。”

……

一片粉紅色的杏花飄過,王衛河在外等了半個時辰都不見人出來,不由急了起來猛然闖入神宮裡,卻只見斑駁光影中跪著一具紋絲不動的屍體,他的雙目帶著豁然,心無留戀的放手而去。

王衛川跟在身後,也眼角滴下了淚花,但一個個心懷莫測的神使都奔著權利而來,撲在宮殿前失聲痛哭。

按照王元勝的遺言,他是屍體要埋葬在虺山之中,沉睡在他自認為寧靜的聖地裡。

王衛川忍著傷痛,一件件操持著王元勝的祭禮。而王衛河卻只是守在棺材前失聲痛哭。

教中眾人都真以為然的認為幸虧初代主教沒把主教之位傳給這樣頭腦簡單的人。要不然的話,諾大柳教說不定都會毀於一旦的。

可是沒人知道,王衛河是把一切都交給了自己的師弟,衛河衛川,意在堪比親生兄弟的感情,絕不是外人能想象得到的信任,如果沒有真摯的兄弟感情,那麼王元勝絕對不會把主教之位傳給王衛川的。

初代主教的葬禮,舉辦的十分隆重,十位神使率領百部眾叩首恭送,七日七夜後於凌晨下葬安置。

柳教的信仰是崇尚自然,那麼肯定會選擇迴歸自然的土葬之法,而對於火葬是不支援的。

認為火葬是損傷法軀,死後靈魂會遭烈火焚身之苦,是一種刑罰。

清晨,山霧濃濃,遮掩天光尚顯陰暗,送葬的隊伍走入深山裡,不時傳來一兩聲寂寥的蟲鳴。潮溼的露水令山路有些難行,送葬的隊伍很長,抬棺材的人足足有十六人之多,只不過棺材實在太沉,而且一路地面溼滑難行,棺材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

領頭走在前面的王衛川一言不發,手持蛇杖,代表著權力之杖,持有此仗者可克天下柳仙信徒,算得上是鎮教至寶了。而且還是家喻戶曉的鎮教至寶,就連虺山腳下的農家孩童嬉鬧都會拿著一根木棍扮演著蛇杖遊戲。

“咣噹”一聲巨響傳來,卻是抬棺材的人手腳突然一滑,棺材竟然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王衛河一驚,怒斥道:“你們怎麼回事?不知道下葬運棺不能半路落地的嗎?”

抬棺材的人們都面色不安道:“神使恕罪!神使恕罪!”

“快點抬起來,我們繼續趕路。”王衛河冷聲道,“莫要耽誤了時辰。”

“是!神使!”

眾人恭敬的稱是,然而卻低頭一瞬間拿出了特製的蛇矛,指向王衛河的脖頸,一旁的大神使冷笑道:“我們中有人被山妖奪舍了,為了保證諸位安全,還請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刀劍無眼啊!”

王衛河看這架勢明白了,怒道:“大神使,你這是要奪位嗎?如今我爹的屍骨未寒,你就當著他的遺軀來玩弄權術,你對得起我爹的苦心栽培嗎?”

“哼,我走到這一步全是靠自己的努力,和你爹又有多大的關係?”大神使揚聲道:“否則話,你爹怎麼都不曾升我為大祭司之位?反倒是讓一個半路子加入柳教的年輕人成為了大祭司。你說我怎麼能忍受得住頭頂上還有其他人?”

王衛川冷冷道:“大祭司之位豈能輕易授之?你只怕不知道吧,白景行大祭司之位是帝君親口許諾的。若你真的有德行配位,帝君自然也會封你。

“既然沒有敕封,那就說明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