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虛無縹緲的猜忌,更讓桑尼惱火的事情甚至與路西法無關。

這是積弊已久的矛盾。

數十甚至上百年前,桑尼便隔著海峽聽見過幾樁有關克羅利王國的舊聞,雖然困惑,但也不至於主動干涉這件事。

而在五年以前,桑尼又聽說了一件克羅利王國的事變,並且忽然聯絡上了之前所聽的傳聞。

所有細節都對上了不知道真假的過去,一切豁然開朗。

五年前的事件與海盜相關,別人都把它當作一樁叛黨忤逆的國家糗事,而聯絡過去的桑尼卻不然,這一事變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些不便明說,但足以讓桑尼心中產生詭異的違和感。

溫特憑藉著自己的聲望讓所有人把克羅利的長期問題擱置一旁,現在卻死命揪著一個顯而易見、由主謀親自放出的對外訊號不放。

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真是她一個人魔法力量無法解決的問題,大可以尋求幫助。

這是一件徹頭徹尾怪事,也是桑尼堅持於和溫特對著幹的原因。

想來想去,他這麼個邊緣人物也只能從表象推斷——大抵是眾所周知貴族出身的溫特念著舊情,始終對現在的克羅利貴族懷有期許。

而桑尼後來提及的“放冷箭的傢伙”,雖然沒有實際指名,但也算是有跡可循,屬於魔導師之間心照不宣的隱患。

魔導師聚會是召集所有同級別法師的盛事,但也不是所有人、每次都會完全參與。

有的遊離於人世之外,不覺得十二年一度的會議有參加必要;還有一些忙於事務,沒時間現身。

再在這之外的,也有心懷不軌想盡辦法隱瞞自己存在的人。

這些人往往另有目的。

“你可以不信我的判斷,但我要告訴你,羅德里格斯魔導師,我對平民的瞭解或許比你還要多。”

溫特從容不迫,也接上話。

“瞞下這件事是我的要求。如果昆特拒絕維多利亞魔導師的邀約反而會產生更多懷疑。如果非要算起來,這應當是我的責任。”

黛拉仍舊不語,只是神情稍放鬆了一些,目光轉向溫特。

“追究是誰瞞下了事實不是重點。只是空口無憑,不如先把話說明白——既然不是為了克羅利王國的獲利,您又是為了什麼而來?”

她同樣出身於克羅利王國,對溫特分外尊敬這一點毋庸質疑,但也不會因此就放棄譴責的立場。

與此同時,為了表示作為組織者的中立態度,給其他人一點有效的表示,黛拉站起身,離開昆特旁邊,找了一個空置位置坐了下。

正在這時,維斯沃德左看右看,發現自己引動爭論以後便被排斥出話題中心,不由得憂鬱地嘆了口氣。

然後他便毫無顧忌地起身,直接精準坐在了昆特的旁邊,搞得身穿禮服正為自己的親生女兒主動疏遠自己感慨萬分的紳士儼然一愣。

暫且沒有日光的黑夜世界裡,這位吸血鬼大魔法師好像沒有任何顧忌,就像他天生被賦予的能力是完全不在意旁人眼光的蓬勃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