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幾分鐘前,他才在弟弟妹妹那兒得到無以倫比的親情力量,此刻正亢奮呢,思考都不帶有的,拍胸脯保證:

“放心爸,我能行!教練說我只要天天保持現在這狀態,任何比賽都難不倒我。我還沒拿到獎呢!我還要參加奧運會給祖國爭光呢!”

大夥兒聽了既欣慰又心酸。

孩子才這麼小,都知道給家裡爭氣、為祖國爭光,多有出息的娃啊!他們怎麼能為了天天看到娃、陪伴娃,產生“不如回來、別去體校吃苦訓練”的念頭呢!

心眼太狹隘!目光太短淺了!連個孩子都不如!

也就向剛一直都支援兒子的選擇。

哪怕此刻陽陽回答的是想回家、不想去體校訓練,他依然會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說服他。

男孩子,吃點苦、受點累算什麼?不經寒霜苦、安能香襲人?日日躲在父母羽翼下、遇到點挫折就畏畏縮縮、哭哭啼啼,這樣的人,長大了也沒出息。

更何況,這條路是陽陽自己選的。選了就要堅持,再苦再累也要咬牙硬挺。看他今後做選擇還敢不敢那麼隨性恣意。

好在兒子沒讓他失望。

下車前,向剛拍了拍兒子的肩:“加油兒子,爸為你驕傲!”

陽陽高興地抿嘴笑。

換牙期,上門牙掉了倆,咧嘴就是一黑黝黝的大漏風口。以至於這些天他連笑都剋制著,生怕被師兄師姐們笑話。

好在家裡人心疼他都來不及,哪會笑話他。

一到家,還沒張嘴喊“太爺爺,我回來了”,陽陽就受到了小勞模金虎的親熱招待——狂猛的口水舔舐。

一人一犬在天井玩了起來。

盈芳給了他一簍子洗乾淨的紫葡萄,讓幾個孩子玩著,她去準備午飯。

“我就不坐了,你二伯早上出門又忘帶鑰匙了,我先回去了。趕明等你們收拾好了,我們再聚聚。”

蕭二伯孃也是個閒不下來的主,見天好,想回家把盈芳送的菜乾、菌菇幹都拿出來曬曬,留到過年吃,一準美味。

盈芳看家裡確實還沒收拾好,明天她要去學校報到,託部隊軍卡捎上來的一車行李物品卸下來還沒歸整,橫豎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會住在這兒,有的是時間請蕭二伯一家過來吃飯,便沒矯情。

“帥帥還想跟弟弟妹妹玩,就讓他留這兒吧。晚點我送他回去。”盈芳裝了兩串葡萄給蕭二伯孃,讓她帶回去給蕭二伯嚐嚐。

十月份的北方,葡萄已經落棚了,味道不能和當季時比,但許是品種關係,口感還不錯。怎麼說也是水果,想吃外頭還不定買得到呢。

蕭二伯孃很高興地收下了:“那行,帥帥就麻煩你們看著了。這孩子皮,不聽話就狠狠罵。”

“怎麼會。我看帥帥挺乖的。”盈芳回頭看了眼天井裡吃著葡萄侃大山的孩子們,笑著說。

蕭二伯孃客氣了幾句就告辭回去了,約好明後天兩家再聚一聚。

既然要聚,她做二伯孃的總不好空手上門。本想順路去副食品商店挑幾樣禮物的,無奈早上出門帶的票用完了,只好先回家。

剛到衚衕口,就聽到林家老太太尖利的嗓音:“喲,把大孫子藏哪兒去了呢?打了人心虛了是吧?”

“誰打人了?你個老虔婆胡說八道啥呢!”蕭二伯孃一頭霧水。

林老太深吸一口氣:“我今兒不想同你吵,但你家大孫子打暈我們家阿富的事,咱倆好好掰扯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