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甘沛霖顧著看府裡的賬冊以及敖琍處事的方式,沒顧得上想別的。

到第二天一早,她睡醒,才想起來姜域好像一整晚都沒有回來。

因為晌午之前要入宮敷衍,裝扮都要按命婦的規制,她也不敢馬虎,早早就起來沐浴。

只是剛散開發絲在溫熱的香湯之中,還沒來得及吮吸花瓣的馥郁,燕子就拿著一封書信走進來。

“夫人,這是一個小廝剛送進來的。說是甘府五姨夫人讓一定要交到您手裡的。”

“開啟看看。”甘沛霖沒怎麼在意。

燕子依言將書信開啟,邊看邊說:“信箋說昨日雲嬪回了甘府,還在書房裡和大司馬聊了許久。她走後,大司馬便讓人去清點了府中庫房,叫人清點了百餘罈佳釀,連夜送進了宮中。”

“沒有了?”甘沛霖正聽的聚精會神,燕子就停下來。

“沒有了。”燕子如實點頭。“信箋就寫了這些。”

“一定是五姨夫人王氏覺得這件事情蹊蹺,所以才寫信告訴我。”讓甘沛霖覺得奇怪的是,她到底是懷疑什麼,為什麼不在信箋裡明說?

“要不要奴婢讓人去查查那些佳釀?”燕子皺眉問。

甘沛霖凝眸道:“佳釀連夜就送進皇宮,眼下再去查,恐怕不便。一則,你並不知道存放在何處。二則,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就在徹查的過程中,被人誣陷動了手腳,豈非自討苦吃。”

“夫人是……”燕子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去。

“是。”甘沛霖卻大大方方的承認:“我是不相信甘婉雲。不但不相信她,反而還諸多懷疑。她驟然失子之前,就已經開始謀害自己的母親。相依為命十多年的母女之間,都沒能逃過權利二字,我對她還能有什麼信任。況且她現在為了活命,已經投靠了皇后。皇后說過,我母親救過她,所以她包容我,幫我了這麼多次,已經仁至義盡。不會再有了。”

“那……”燕子有點擔心。

“入宮之前,所有人服用解毒的良藥,以備不時之需。”甘沛霖道:“局勢不明朗的時候,防範是必然的。”

“夫人放心,奴婢明白了。”燕子不再多說。

很快,甘沛霖沐浴完畢,更衣,上妝,穿戴好配飾。感覺整個人沉了一截子。尤其是命婦必須佩帶的金簪、項圈和手釧,壓在身上相當難受。

敖琍當然不能和她共乘一輛馬車,所以等著甘沛霖出了府,她才上了另一輛馬車。

“姨夫人,奴婢實在不明白。”紫蘇有些不高興,嘟著嘴:“明明皇后娘娘賞賜了您一套鳳尾金飾。那是皇后娘娘賞賜的,光明正大,您為何不在今日佩戴,彰顯華貴,也好讓人知道皇后娘娘對您另眼看待。”

“今日是風光了,那明日又當如何呢?”敖琍幽幽一笑:“我在宮裡出盡風頭,那回府之後又會怎樣?紫蘇,皇后娘娘能保護咱們一時,可長久的日子,還得是咱們在夫人手底下度過。何必為了一時,自找麻煩?”

紫蘇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馬車一路進宮,到了指定的宮門外下車。這時候,甘沛霖才瞧見敖琍的馬車遠遠跟著,只有個車伕駕車,旁邊竟然連隨行的戍衛都沒有。

不像她乘坐的是御賜馬車不說,後面還跟著一大串府衛。擺足了正牌夫人的派頭。

想來這些,應該也是敖琍一早安排好的。

“夫人,當心些。”燕子扶著甘沛霖下車。

留蘭和脆芯都跟在身後。

她徑直往裡走,敖琍下了車便也跟了上來。

沒想到迎上前來的,並不是皇后身邊的人。而是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