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過後,甘沛霖才睡醒。

脆芯和燕子就在房門外守著,聽見她喚,便端著洗漱的水進去。

“大小姐可覺著餓嗎?”脆芯邊絞了綿巾邊問:“晨起大都督吩咐陸垚著人在新府準備了膳食。說是等您醒了咱們就回去。若餓了,奴婢這就讓人取了糕點過來,給您先墊墊肚子。”

“我不餓,不用這麼麻煩。”甘沛霖飛快的收拾好自己,在梳妝鏡前坐穩,才顧得上問:“夜明珠找回來了?”

“找回來了。”燕子點頭:“人家自己把夜明珠放回原處了。”

“那就好。”甘沛霖點了下頭:“被秘密監控起來的伶人也能放了。對了,將沫初雪送進來的那些人,追查的怎麼樣了?”

“陸垚早起來回稟,那些人都是死士,沒問出一句有用的話。”燕子拿了一支金簪別再甘沛霖的髻邊,說的雲淡風輕。“不過奴婢覺著,主子應該推測出那些人的身份。”

“是啊。”甘沛霖點頭:“這皇城裡不敢說一大半,但至少一半都在姜域的掌控之中。能平分秋色的,也不外乎那幾位罷了。皇帝最喜歡就是把持權勢,相互制衡那一套。大家都盯著皇城這塊肥肉,怎麼可能讓一些出乎意料的人鑽進來。”

脆芯不大明白:“大小姐,您是說,搗鬼的人就藏在這些相互制衡的人中間?”

“也極有可能就是去制衡別人的那位。”甘沛霖微微卷唇,聽著門外有動靜,便默了聲音。

“沛霖,你起來了嗎?”薛苞芸就著繪瑟的手慢慢進來:“我讓廚房給你準備了些佳餚,若餓了,這就讓她們傳膳吧。”

“母親來了。”甘沛霖溫和的起身,朝薛苞芸行禮。

“免了。”薛苞芸看她一身新綠色的裙子,上面繡著淺黃色的迎春,不免被她的活力感染。“沛霖,你肌膚勝雪,細緻如玉,真是穿什麼衣裳都好看。”

甘沛霖婉兒一笑,撫了撫自己的臉:“母親過譽了。沛霖倒是見您氣色極好。”

“夜明珠尋回來了,自然是一樁好事。”薛苞芸笑著握住甘沛霖你的手,和她一併落座。“沫家小姐的事情,卻有點奇怪了。她到底是怎麼扮成了伶人,又為什麼會從戲臺上摔下去……”

“母親,事情已經弄清楚了。”甘沛霖溫和道:“我這個妹妹啊,就是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她只得我來姜府,便想著跟過來湊熱鬧。誰知道機緣巧合躲進了伶人更衣的廂房,稀裡糊塗就被人扮上了,稀裡糊塗就送上了戲臺。她又不會這些功夫,一個不留神就從臺上跌下去了。”

“原來是這樣?”薛苞芸肯定是不信這套說辭的。

“先前夜明珠不見了,這事可大可小。沛霖也不敢先開口。如今事情既然已經查清楚與她無關,還請母親允准沛霖將她帶回大都督府。”

這麼說顯得客套,燕子心想,夫人要做什麼,是不必經過老夫人點頭的。

“那是自然。”薛苞芸一口就答應了:“只是她的傷是不是不輕啊。這幾日都沒見她出門活動。要不要請個御醫來瞧瞧?”

“多謝母親關心。”甘沛霖勾唇道:“府中已經請了御醫過來,容後會仔細給初雪妹妹診治。”

“那就好。”薛苞芸本來是想從甘沛霖嘴裡套點話,但對方應對自如,倒也不是那麼容易。“那你等下就回府嗎?”

“是。”甘沛霖點頭:“原本是打算梳妝畢,就過去給母親請安。倒是勞您先過來了。”

“都是一家人,就別講這些禮數了。”薛苞芸笑吟吟的說:“對了沛霖,回頭不忙了,還得麻煩你再給我準備些香料。”

“是。”甘沛霖和悅點頭:“沛霖記下了。”

只是看著兩個人,畫面融洽。兩個人的表現都是如出一轍的溫和,叫人看不清真心。

甘沛霖送薛苞芸離開廂房的時候,故意問了一句:“對了,沛霖疏忽。那日桃花源,父親好似身子不爽快,這兩日沛霖又沒顧得上過去請安,不知……”

“姜府裡呀,從來就沒有這樣的規矩。他呀,現下也是鮮少上朝了。這次生病,也是老毛病,久不久的就要犯一回。皇上體念他是跟隨先帝的老臣子,才留了官職和俸祿,卻不必為朝政憂心。你也不用在意這個。”

“是。”甘沛霖見薛苞芸說話的時候,神情平靜,絲毫沒有半點不悅,便猜想她一定是拿住了姜太尉。也就是說,姜府如今的局勢,是她把持著。

這就讓甘沛霖奇怪了。

姜一申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她掌控了呢。按說,他明知道姜域並非親生,這些年是頂著多少怨恨撐過來的,怎麼可能毫無準備,臨老了,反而失去主動權。

“行了,就別送來。”薛苞芸溫和朝甘沛霖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