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的意思是?”甘沛霖仰起頭看著她。

“由你親自動手,最適合不過了。”文心蘭面容平和的看著她,好像是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為什麼?”甘沛霖眼睛裡透出一絲悲涼。“她是我妹妹。”

“她自戕的時候,可從沒想過會不會牽累到你和甘府。”文心蘭唇角微微卷起:“她把毒手伸向自己孃親的時候,也沒想過這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不是麼?一個絕情的人,有什麼下不了手的?”

“原來,連三姨娘的事情,皇后娘娘也明察秋毫。”甘沛霖唇角微微勾起。

“那是自然。”文心蘭笑裡透著些許得意:“本宮是皇后,入宮多年,沒有子嗣,卻依然能屹立不倒,總得有點原因吧。”

她這麼說,倒是讓甘沛霖聽不懂了。

“皇上與娘娘琴瑟和諧,恩愛綿長,自是應當……”

當字的音還沒落,文心蘭忽然抑制不住的放聲大笑。“天下間,最蠢的就是這句話。哪來的什麼恩愛綿長,琴瑟和諧?但凡是能入皇上眼的,誰伺候的時候,不是與皇上琴瑟和諧?沛霖啊沛霖,本宮一直以為你是聰明人,怎麼這種事情就看不透呢?”

她說的甘沛霖啞口無言。當事人都不覺得有恩愛,她這個外人又如何能這樣形容。

“罷了,別扯遠了。”文心蘭勾唇淺笑:“沛霖,你如今也是朝廷命婦了。這樣的身份轉變,興許還不適應。所以,處決了雲嬪,就是本宮要給你上的第一課。”

皇后的話音落,寶鵲已經端上來一杯酒。

“這是斷魂酒。”文心蘭也不遮掩:“入口即刻氣絕。不會有什麼痛苦。何況,她如今昏迷著,就和睡著了是一樣的。只是再也不用醒過來,再不必理會旁人嫌惡的眼神,更不用為自己可憐的身世感到悲哀。且甘府的老夫人不是才去了麼。正好說她是傷心過度,隨你的祖母而去,還能落下個孝順的美名。捎帶手,本宮替你解決掉庵堂那個瘋瘋癲癲的婦人,就再也沒有人知道,雲嬪曾經懷著個可能有瘋病的皇嗣,褻瀆皇族。等再過個三五年七八載的,你們甘府再有美貌如花的女子,送進來一個替她周全了門楣,也就真的兩全其美了。”

這次換甘沛霖輕笑起來。“皇后娘娘如此為甘府費心,當真是讓妾身感動。妾身卻只想問娘娘一句,雲嬪娘娘的孩子,終究是被您算計去了,對嗎?”

“你這樣說是在質問本宮還是誣陷本宮?”文心蘭看著甘沛霖的眼睛:“如果當初你肯聽本宮的話入宮為妃,憑你的聰明才智,要成為這後宮裡寵妃一點不難。別說是本宮能被你哄住,就是皇上也絕對會為你神魂顛倒。可惜,你怎麼就是不明白本宮的苦心呢。”

“妾身也實在不懂。”甘沛霖凝眸看著她:“您已經是後宮裡最顯赫的女人,貴為一國之母。後宮妃嬪誕下的皇嗣,都是您的孩子。無論你想要誰的孩子來自己身邊撫育,妃嬪們都是會順從的。且娘娘您,還有足以讓皇上倚重您的手段,可以說整個後宮,隻手遮天也不為過。那為什麼,還容不下一個孩子?為什麼還要逼著妾身一定了斷了您的手下敗將?更荒謬的,您不是一直深深戀慕著皇上嗎?為什麼會有讓妾身入宮做寵妃的心思?看著自己的夫君,捧著別的女人在掌心,難道您不會恨嗎?”

文心蘭伸手捏住了甘沛霖的臉頰,微微用力:“恨啊,怎麼會不恨。可就因為恨不過來,才得有辦法讓這恨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那些賤人,有什麼資格替本宮侍奉皇上?本宮就是要你獨攬盛寵,要你成為這皇宮裡最招人恨的寵妃。一旦你抓住了皇上的心……”

甘沛霖瞬間就明白了,禁不住瑟瑟發抖:“若真的能抓住皇上的心,娘娘必然賜死。這樣,就可以讓皇上試試心痛的滋味……”

文心蘭聽她這麼說,嚯的站起身子:“我就說嘛,我和你最是投緣。就像姐妹那樣。你隨口的一句話,就能猜中我的心思。沛霖,你說說你若是能入宮來陪我該有多好。我看著你一點點的,一點點的把皇上放浪不羈的心,慢慢,緊緊,緊緊又慢慢的抓在手心裡,恣意玩弄戲耍。在他已經深陷泥潭,無法自拔的時候,讓這種歡愉戛然而止……”

文心蘭忽然仰頭大笑,那聲音特別的歡暢卻也刺耳:“那將是多麼美妙的事。這麼多年,本宮終於可以有一次報復皇上的機會了。”

笑著笑著,她的表情又忽然變得猙獰起來:“可是這一切,就這麼被你給毀了。”

甘沛霖渾身發冷,覺得眼前這個皇后病的不輕,根本就不是她外面看上去的那個樣子。她甚至比三姨夫人還要瘋癲,卻披著端莊的外皮坐在高高的鳳椅上,巴不得後宮血肉模糊,女人們像凋零的花朵,一片一片的死。

“還等什麼?”文心蘭卷唇道:“這斷魂酒,要麼你給雲嬪灌下去,要麼你自己來個痛快。命婦不是這麼好當的。沛霖,本宮好歹也幫過你,是時候到你還恩給本宮了。你若不肯依從,那就別怪本宮將雲嬪自戕的事情稟告皇上。你父親不也在宮裡嗎?就別指望他能安然離開。整個甘府,保不齊彈指間就全都落罪。當然,你已經是大都督夫人,說不定還能留著自己的命!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