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親在的時候,你也常常幫她搭理過。也幫過如媚,你心思靈巧,為父很放心。”甘允天說話的時候有些喘,可能是動了大怒,又費了力氣所致。“容後有人能接手了,再議。”

“是。”甘沛霖心想,這不是找倒黴麼。

本來這些事她根本就不必理會的。四姨夫人田樂再不濟,也總歸是要長久生活在甘府的人。她又不必留在這裡一輩子。

“恭喜大小姐,得掌家之權。”管家喜滋滋的拱手。

“……”這算什麼喜事。甘沛霖一點也不情願。“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為祖母重修禪心院以及打點祖母出府的事情。都是要費銀子的事,得先看看府裡還有多少能用的銀子。若無,就得向中公商量,動用中公的錢。還得和幾位叔父面議……”

“大小姐說的是,奴才這就讓人將賬冊送到您房裡去。”管家邊說邊利落的退了下去。

“可……”甘沛霖長嘆了一口氣,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嚥下去。這不是倒黴麼。好好的沒事找事。

“夫人,賬冊奴婢可以幫著看。”燕子看她愁眉不展,又道:“若需要賬房先生,奴婢也可以著人去請。”

“那好那好。”甘沛霖舒心些:“你幫著看就行了,暫時不用賬房先生。對了,留蘭,你得在摘星樓外頭好好守著,別讓田氏闖進來撒潑。我怕脆芯擋不住她,還得是你來。”

“大小姐放心。”留蘭是見過田氏撒潑的,心裡自然有數。

“好了,先回去再說。”甘沛霖覺得特別累,心情也不好。這時候倒是有些想柳如媚,她要是活著,這種事也不會落在自己身上。

賬冊剛送來,田氏也跟著過來鬧了。

脆芯端茶進來,一臉的無奈:“這叫什麼事啊。咱們要做的都沒做成,線索斷了不說,還纏上了這麼一堆是非。”

甘沛霖倏然放下手裡的冊子,凝神看著脆芯,猛然覺出了不對勁。“你提醒了我,咱們本來是要查祖母的庫房。可是大火將整個禪心院都燒乾淨,線索是真的斷了。”

“大小姐,您先喝口茶潤潤喉,說不定還有別的辦法。”脆芯有點擔心自己的話讓她難受。

“不是。”甘沛霖輕輕搖頭:“這麼說,這場火最大的受益者,並不是沫氏。她沒有因此而得到半點好處。反而是……祖母。”

“可是老夫人庫房裡的東西,真的就那麼見不得人呢?”脆芯不解的說:“她可是甘府最尊貴的人了。就算是老爺,也是每日去請安,一天都不帶落下的。就算她真的拿了夫人的東西,那東西她收著哪怕是用了,府裡也沒有人敢說個不字。犯得著放火燒了所有的東西嗎?不說別的,就是大小姐才給她送去的那些金銀器皿,也能值不少錢呢。”

“傻了。”甘沛霖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腦門:“真是傻了。金銀器皿怎麼可能燒成灰燼呢。還有那些瓷器玉器,也不可能燒的渣滓都不剩。偏偏方才扔出來的東西里面,見不著這些啊。”

“奴婢懂了,奴婢這就去叫陳銳來。”脆芯眼睛發亮,一下就明白了深淺。

陳銳聽了吩咐,去查過從昨晚到今早進出甘府的記錄。當然這個記錄並不是詢問府裡的門子。而是向府外的人打聽。果然找到了甘沛霖想知道的答案。

“大小姐,從昨晚到今早,只有兩輛馬車出去過。一輛是倒餿水的,還有一輛是運送蔬菜進府的。”陳銳辦事一向妥帖:“奴才已經讓人去查,發現送進府的蔬菜並不是以往訂購的那家。恰巧就換了一家。送進府的東西雖然沒怎麼變,但是車和人都不同。奴才已經讓人去暗查人和車出府之後的軌跡。”

“罷了,不要查了。“甘沛霖現在還不急著確定這件事。只等著祖母出了府,直接跟著人去就行了,更簡單方便。“你替我查另外一件事。”

“大小姐請吩咐。”陳銳拱手。

“這香囊,我記得是很早之前用過的。那時候母親還在,素日裡會教我繡一些。你去查查這東西為什麼會在田氏的房裡找到。”甘沛霖總覺得田氏是被人利用了。“放火的事情沒能辦成無妨,可有人藉機陷害我,這事卻不能不查。”

“夫人。”燕子又不懂了。“顯然甘府的老夫人是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場火的。才會提前收拾了金銀細軟,送出府去。為什麼您覺得火藥的事不是她陷害你的?難道會有兩個人一起促成這件事?”

“我總覺得祖母有事情隱瞞不假,但不至於要我的命。”甘沛霖心想,她最在意的就是甘府的前程,只有甘府好,她才有源源不斷的銀子可以用。而她能嫁給姜域,無疑成了祖母眼睛裡的“搖錢樹”不光能搖下銀子,還能搖來前程。祖母為何要斷了這條財路呢?

“不要猜了,查才是最有效的。”甘沛霖擺一擺手:“留蘭繼續守著摘星樓,我和燕子把這些賬冊看完,陳銳出去查事,脆芯,你讓人盯著田氏那邊,別再出什麼意外。大家盡力去做手頭上的事情,很快,就能查出咱們想知道的內容了。”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甘府像一個交織著很多陰謀的漩渦。她想要掙脫,卻一直被往裡面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