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沛霖不知道怎麼說。但除了他,還有誰能讓霍青從命?

並且她也深知外祖父的脾氣,他是不會點頭讓姜域坐擁江山的。到時候難免劍拔弩張,一番爭鬥,倒不如就在外祖父已經完成了該做的事,徹底解除隱患。

“你懷疑我?”姜域見她遲遲不做聲,很不高興。“甘沛霖,你是不是懷疑我?”

甘沛霖沉眸看著他:“我不願意相信你會下這樣的命令。可是……沒有外祖父,確實對你最有利。並且除了你,還有誰可以命令霍青這麼做?不,可能還有另一種可能。”

甘沛霖想起霍青的冒進,不免皺眉::“那就是霍青自作主張。但他的出發點,只可能是為自己的主子籌謀。”

“夠了!”姜域禁不住生氣:“甘沛霖,我在你眼裡,是不是真的就這麼蠢?如果這件事是我做的,會輕易留下痕跡讓所有人知曉?再者,護國公是什麼性子,你比我更清楚。可我的身份,難道你不知道嗎?又怎麼算奪走江山,根本就是物歸原主。既然如此,未必不能說服他,我何必要這麼做?”

“可就算是霍青自作主張,他也是為了你。”甘沛霖的聲音帶著哽咽,當真是很難接受。“你知不知道這裡比季陽暖和,外祖父送回來的時候……腦漿都溢位來。外祖母實在不忍心讓人瞧見他最後的樣子,才閉門謝客,不讓為人弔唁。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這件事。我不敢確定這不是你的意思,可又怕確定這就是你的意思。我不想見你,不想求證,我勉強自己不去把這事和你扯上關係,你能不能別來問我?”

“……”姜域聽她這麼說,心底生寒。“我母親的事,因為她有錯在先,你不過是替母報仇,就算我心裡有氣,也從來不願意去責怪你。可是你現在竟然連相信我都做不到。”

“薛苞芸的事情我從來沒否認過。”甘沛霖揚起下頜,眼眸裡閃過一絲凜然:“我敢做,我就敢承認。”

“你的意思是我敢做不敢當是嗎?”姜域更生氣了:“我已經說了,此事與我無關,是你自己不信!”

“我巴不得事情與你無關。”甘沛霖眼眸暗淡:“可是……你自己能肯定,真的與你無關嗎?霍青在哪?”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話傷著了,姜域站在初春的陽光下,竟覺得頭暈目眩。

眼看著他站不穩,甘沛霖緊著扶了一把。“你怎麼樣?”

“與你無關。”姜域生氣的甩開她的手:“我自會找到霍青,查明整件事。甘沛霖,你冤枉我你別後悔。”

姜域轉過身,大步離開。

甘沛霖能看出他的步伐是用了好大力氣的,他一定傷的不輕。

“夫人,您怎麼可以懷疑主子呢?”燕子在遠處聽見了兩個人的對話,也有些生氣。“主子雖然殺伐決斷,狠辣無情,可是他素來敢作敢當,他說沒有,就一定沒有。奴婢這就去把霍青找出來,徹查此事。”

“燕子,你去請神醫入宮便是。別的事,不要插手。”甘沛霖轉身往廂房裡走。

“可是夫人……”燕子動了動唇,也知道勸不住甘沛霖,不免惱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霍青到底在哪!”

留蘭聽見動靜,出來相勸。

“你伺候夫人這麼久,也一定熟知夫人的脾氣。她豈會是那種亂冤枉人的糊塗人。”留蘭拍了拍燕子的手背。

“你意思是說,夫人沒錯,這件事是主子的?”

“不是。”留蘭看她生氣,也沒在意她語氣的生硬:“我是說,夫人心裡一定有數。這件事,不是這麼簡單。她若不和相爺鬧僵,又怎麼好順藤摸瓜,查清楚背後搗鬼的人?”

燕子想了想,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無論這件事是什麼人做的,其目的都是希望主子和夫人分崩離析。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不可能看不透這一層。

“抱歉啊留蘭,我剛才在氣頭上,說話沒有輕重。”燕子低眉道:“你別往心裡去。”

“傻丫頭。”留蘭握著她的手:“脆芯已經不在了。夫人身邊就只有咱倆。說話哪裡用顧及這麼多。不過,眼下你還是別摻合這件事。相信相爺和夫人都有他們自己的打算。”

“嗯。”燕子聽她這麼說,才算放心。“我去請神醫。”

留蘭這才輾轉回了廂房,給甘沛霖斟了茶。“大小姐明明心裡心疼相爺,為何說話不留一絲迴旋餘地?”

甘沛霖知道她聰明,很多事也瞞不住她,索性直說:“我若不如此,怎麼能讓姜域相信我生疑。他若不信,又怎麼肯拼命去查外祖父的死因。我呀,現在只能留在宮裡保住新帝,外祖父的事情,只能拜託他去查。且這件事,多少都因為我和他而起……”

留蘭明白她的意思,便道:“大小姐別難過了。就算不是護國公,也會有別人。眼下最要緊的,是抓住真兇。”

“是啊。”甘沛霖心裡很愧疚,如果不是因為她選擇了姜域,也不會讓外祖父遭遇這樣的結局。“我一定要查出真兇,無論是誰。只是,我真的覺得很累。脆芯的死到現在還沒抓住兇手,一樁樁一件件,不知道這樣的事情還有多少。是不是隻有站在權利的巔峰,才能保護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是不是隻有手握至高無上的權勢,才能保護心中所愛?權利,真的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