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怎麼也沒想到,來給她送藥的竟然是甘沛霖。

“你怎麼過來了?你不是陪著敖珟嗎?”她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甘沛霖手裡的藥。

“錢昀忙著給敖珟調製清毒藥方,一時顧不上你這邊。”甘沛霖見她換了衣裳,想來也知道自己的情況,便沒遮掩:“安胎藥,你得按時服用。”

禎沒吭聲,留蘭把安胎藥送到她手邊。

“公主請服藥。”

禎雙手接過,藥碗並不燙手,顯然溫度正好可以喝。

“公主……”鎖陽上前一步,對她使了個眼色。“藥太熱了,要不要放一下再服用?”

“不會啊。”留蘭連忙道:“這藥是正好晾到合適的溫度才端進來。”

鎖陽有些不高興的瞪了留蘭一眼,挑眉道:“我們公主就喜歡喝溫的。太熱的藥太苦,難以下嚥。”

“無妨了。”禎雙手捧著藥碗,正要往嘴裡送。

“公主,奴婢還沒取蜜餞來。您這麼服下去,會覺得苦。不如等奴婢先去拿些蜜餞送藥再服用?”鎖陽生怕禎公主喝下那碗藥。畢竟那是甘沛霖端來的。

禎知道她的心思,沒吭聲直接送到了唇邊。

鎖陽的臉都嚇白了。總不好上前一步把藥碗打翻吧。她正猶豫該怎麼辦,忽然聽見甘沛霖開口。

“鎖陽姑娘這麼警惕,該不會是怕這藥有什麼不妥吧?”

禎停了動作,連忙道:“你別多心,她不是這個意思。”

禎公主一改往日的凌厲,倒是讓鎖陽有些詫異。“公……公主……”

甘沛霖沒做聲。

禎便將整碗藥一飲而盡。

那種苦澀的滋味,這時候卻讓她特別安心。好像只要自己喝下去,孩子就能平平安安。

鎖陽接過空碗的手都在顫:“公主,您可覺得如何?”

“很好啊。”鎖陽沒覺出什麼不對勁:“你就別愣在這裡了,還不去沏茶。”

“是。”鎖陽低眉,連忙退下去。

“公主近來,是有什麼擔憂的事嗎?”甘沛霖怕她誤會,連忙道:“不是關於夫君的。”

“……”禎與她對視一眼,有些尷尬的說:“兩國交戰,自然也是讓人擔心的。何況是我的錯。”

“你的錯?”甘沛霖不解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告訴姜域,敖家那位將軍有去西陲的意思。我想他之所以點頭,也是因為我的建議。可敖將軍……並不像我想象中那麼不堪,他是個很讓人敬畏的威脅。我開始後悔促成這件事。興許可能是我的一念之差,會鑄成大錯。”

聽到這兒,甘沛霖不免有了些想法。“也就是說,你雖然身在府中,卻一直關注著西陲邊疆的事情。甚至……和辰國來往密切,對嗎?”

禎愣了下,以為甘沛霖是故意套她的話,好不容易平靜的情緒有了些變化。“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現在還懷疑我是辰國的細作?”

“不是。”甘沛霖爽朗一笑:“我已經不懷疑你對姜域的真心了。方才你伏在他身邊,那樣子那麼恬靜美好。一個細作怎麼可能動情至此。”

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臉色又微微緩和:“那你為什麼說這樣的話?”

“你之前從我庫房裡拿走的東西,確實是送去了辰國。”甘沛霖讓陳銳查過。

“是。”禎點頭:“我以為你未必能回來。沒想到你命大,毫髮無損的回來了。你那些東西,在你庫房裡不過是一堆擺設。可送辰國……可以賑濟不少因為戰亂而失去壯勞力的家庭。我承認,我是自私也貪心,可是這和當細作無關。我們辰國連年戰亂,卻是沒有你們富庶,無奈之舉,也只好打你的主意。”

“我不介意這件事,但我想問問,禎公主,你是怎麼知道我庫房裡有好些東西的?”甘沛霖平靜的看著她,確實沒有什麼惡意。

禎開始還有些顧慮,可看見她清亮的眼眸,便讓自己不要那麼敏感:“姜域送了你那麼多東西,在府中被女眷們傳為一段佳話。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姜域待你如珠如寶。連好不容易得來的夜明珠都送給你。很可惜,我卻沒有找到那顆夜明珠。”

“夜明珠。”甘沛霖想起她和薛苞芸的事,不免蹙眉。“但事實上,那顆珠子確實不見了。”

“你不是在懷疑我說謊吧?”禎皺眉看著她。

“當然不是。”甘沛霖微微揚起下頜:“你可是堂堂的辰國公主,我信你不至於敢做不敢當。我是想說,你知道有那麼一顆珠子,而我的那顆珠子確實不見。那麼……那珠子在誰手裡,就是誰故意借你的手來算計我。甚至可以說是,借你的手來算計你和我。”

禎一半明白一般糊塗:“你是說有人故意利用我來算計你,但其實,我也是她的目標?”

“是啊。”甘沛霖點頭:“不過,你現在不該多思。我今天過來,是想表明我的態度。”

“你想說什麼?”禎詫異的看著甘沛霖,這似乎是她第一次見她這樣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