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還不明白嗎?”薛苞芸沉眸,語氣微凜:“尹姑娘拿著這東西去找那戲子,說是要改戲目。改一出樓臺會。”

說到這兒,她側首看著甘沛霖的臉:“你一個已經出閣的婦人,讓人拿著這物件,闖進正要更衣的戲子房中,你到底居心何在?”

蘇夫人緊鎖眉頭,不悅道:“這就怪了。太尉夫人怎麼知道這顆夜明珠是沛霖的物件?”

“域兒千辛萬苦的尋來兩顆。一顆贈我做為壽禮,另一顆就給了他的夫人。”薛苞芸擰著眉頭道:“兩顆珠子都價值連城,與尋常可見的半點不同,我當然認得。”薛苞芸沉了口氣,繼續道:“況且剛才,她自己也承認了,是她讓尹寶婫去改戲目。蘇夫人,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這戲班的各項事宜,都是禎公主負責打點的。臨了了,怎麼變成沛霖去改戲目,這還不是貓膩嗎?”

說到這兒,薛苞芸轉過臉看向甘沛霖,眉心微微蹙緊:“域兒待你那麼好,遠遠勝過禎公主,可是你就這樣回報他?今日的事情,若不是那旦角兒剛正,不為金銀所動,還覺得受了侮辱,將此事鬧大,使班主來為他討個公道,那還成什麼了?沛霖,我們姜府哪裡對不起你,你要做出這樣令人不齒的事情來?”

“太尉夫人……”

蘇夫人剛開口,甘沛霖就輕輕一笑,阻止她繼續往下說。

“母親,您都知道這夜明珠是大都督給我的禮物。我又不缺金銀,大都督的庫房裡,什麼稀世珍寶沒有?甘府給我的陪嫁,又豈會沒有價值連城之物,為什麼單單要拿夫君給的東西,來取悅一個戲子?我是怕人查不到我身上嗎?”

甘沛霖饒是一笑,輕輕搖頭:“這樣栽贓嫁禍的戲碼,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都沒有什麼新花樣,挺沒勁的。”

甘沛霖猛然扭過臉,看向那戲班班主,語氣沉冷,道:“你是戲班的班主,接哪裡的活你說了算。你手下的角兒也不止一個兩個。可他覺得這事羞辱了他,就敢在太尉府這般猖狂,你非但不勸,還縱著他替他討回公道,當姜府是尋常野地嗎?容得你們這麼折騰?”

那班主一聽這話,臉色瞬間就變了。“大都督夫人有所不知,我們這個角兒是……”

“你去告訴他,能演就演,不能演,那就永遠不用演了。”甘沛霖說話的時候,特別的平靜。眼神清澈的如潔淨的湖面,可是班主卻因為這句話,滿頭冷汗,顫顫巍巍應了聲是,就急急退了出去。

“來人。”甘沛霖喚了一聲。

燕子快步進來,拱手道:“夫人有何吩咐。”

“跟著那班主,若有什麼閃失……”甘沛霖與她對視一眼。

“是。”燕子隨即明白。

“甘沛霖,你當這是你撒野的地方嗎?”薛苞芸氣不過,冷聲道:“今兒可是我的好日子。”

“是了。”甘沛霖點頭:“母親放心,燕子絕不會掃興的。”

蘇夫人靜靜看著甘沛霖,唇角微微勾起。

她像極了她的母親,卻又不是那個懦弱的徐露莟。

她身上有一股野性,柔弱的外表,絲毫不影響她有一顆堅韌的心。

“留蘭。”甘沛霖沉眸道:“馬上從背背相連的那條路,回大都督府,去我廂房裡找那顆夜明珠。若我的珠子不在了,鎖閉大都督府,命令府衛逐一盤查,任何有嫌疑的,一縷不能放過。”

“你到底想幹什麼?”薛苞芸凜眉。

“誰從我那拿了這東西送來,總得找出來吧。”甘沛霖冷蔑的對上薛苞芸的目光:“從前我縱容過,但很可惜,這些人沒有知錯就改,反而變本加厲。如今我不想縱容了,總是要給母親一個交代。汙損姜府名譽,汙損大都督名譽,汙損大司馬府名譽,以及我個人名譽的這種事,我若還心存善念,容此人活著,那才是叫人看笑話。”

“你……”薛苞芸被甘沛霖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想了又想,她還是忍不下這口氣。“你明知今天是我的壽辰,大好的日子,你非要給我找不痛快,甘沛霖,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母親。”甘沛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薛苞芸面前:“您到底再說什麼?揪出躲在背後陷害我的人,徹查此事,不正是為了讓您安心嗎?否則,你若還當是我不守婦道,那才真的堵心呢。”

“行了。”蘇夫人適時道:“這些事有下人去查也就罷了。咱們還是該聽戲就聽戲去。”

她轉過身,唇角含笑:“太尉夫人,別讓賓客久等。說不定這會兒,勤王也去了後園呢。”

薛苞芸咬牙切齒,憤怒的瞪著甘沛霖:“你還真是會找幫手。”

“讓母親見笑了。”甘沛霖微微揚起下頜,道:“我親生母親當年種下的福音,我如今受惠罷了。其實經歷過這麼多事,母親您也能看明白,我這性子,睚眥必報,可能不會那麼及時,每一次都真賤麥芒。但若我找到證據,數次齊發,不死,也讓她剝層皮。”

“你嚇唬我?”薛苞芸狠狠瞪著她。

“我為何嚇唬你?”甘沛霖不解:“難道你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