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沛霖裹著厚厚的被子,一股腦喝了一大碗熱薑湯。

這架勢把一旁的脆芯都看呆了。

“小……小姐,您悠著點。”脆芯知道她一向不慣姜的辛辣味兒,何況這湯還放足了料。“要不奴婢還是去請郎中吧?”

甘沛霖放下了湯碗:“再給我倒一碗就是。郎中自然有人會請。”

清楚的記得就是今晚,她喝了郎中開的藥,非但高熱沒退,整個人還綿軟無力,打不起半點精神。

入夜竟就有男子混進了摘星樓,要不是脆芯拼死相互,她肯定就被玷汙了清白。

但就算有驚無險,她還是被扣上了與人私會的汙名,失去父親的信任。

“小姐。您是說有人會請郎中過來?”脆芯一臉的茫然:“眼下府裡的人要麼是巴結得寵的六姨夫人母子,要麼臣服於甘府新主母的權勢,哪裡會顧得上您。要不,您還是給老爺寫封信?奴婢怕六姨夫人不會善罷甘休。”

“脆芯。”甘沛霖放下了湯碗,凝重與她對視:“這偌大的司馬府除了你,我誰都不信。只要你肯幫我就好。”

脆芯連連點頭:“奴婢就是豁出命去也會幫著大小姐的。您吩咐就是。”

“你附耳過來。”甘沛霖饒是一想,就有了注意。

“奴婢記住了。”脆芯利落的收起了薑湯碗,按吩咐去辦。

也就是轉頭的功夫,門外就傳來一行人急促的腳步聲。

甘沛霖恢復瞭如常的神色,讓脆芯去開門。

“姐姐可覺得好些了嗎?”甘姳露一身鵝黃色的裙褂,繡著淺淡迎春。整個人看上去溫婉乖巧,如一縷春風般和煦襲人。“我特意請了郎中過來給姐姐瞧瞧。湖水太寒,可別凍壞了身子。”

她的話音剛落,郎中就上前請脈。

甘沛霖只是淡笑不語,靜靜的看著甘姳露的臉。

這丫頭不知道暗地裡使了多少絆子,讓她吃過多少虧。可上一世,她卻絲毫沒察覺,還總喜歡她在身邊相伴。

“姐姐怎麼這樣看著我?”甘姳露被她盯得心慌,微微垂下眼瞼。

“這個時候,也就只有妹妹你還關心我。”甘沛霖淺淺一笑:“真是讓我覺得心甜。”

“姐姐快別這樣想。”甘姳露一汪秋水般的眸子,閃爍著淚光。“六姨娘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擔心自己的孩子才會疑心你。”言罷她又轉向郎中,問:“姐姐如何?”

郎中從藥箱裡取出琉璃瓶:“大小姐受了風寒,發了高熱。先服用退熱的丸藥。等下著人隨我去取藥來煎。三劑藥服下便能康復。”

甘沛霖沒吭聲,只是直直的看著甘姳露。

“婉豐,你隨郎中取藥。”甘姳露以為她是苦惱身邊抽不開人,便讓婉豐去了。自己則殷勤的給她端了一盞溫水來。

趁她轉身,甘沛霖佯裝吞了琉璃瓶裡的藥丸,這才順手接過甘姳露遞來的水:“多謝妹妹。”

“姐姐怎麼這樣生分。你我姐妹,我照顧你是應當的。”甘姳露見那琉璃瓶空了,笑容從心底透出來。

脆芯適時的奉上了熱茶,恭敬道:“二小姐請用茶。”

甘姳露笑著接過,細細的抿了一口。“這茶怎麼是苦的?”

“這茶是蓮心浸泡了梅花製成,既有梅花的孤傲之苦,又夾雜著蓮心的清熱之苦。”甘沛霖溫眸看著她的眼睛:“妹妹唇角有些起皮,許是冬日裡太近地爐的緣故。再喝一些清清火也好。”

“好。”甘姳露笑眯眯的又喝了兩口。她一向喜歡飲苦丁茶,對這樣的苦味有些格外的好感。

尤其是當她看見甘沛霖的臉睏意頓生,心底的笑容更明澈幾分。“姐姐怎麼好似疲倦得緊?”

“並不是我困頓,而是妹妹你呀。”甘沛霖饒有興致的看著她迷離的雙眼。

啪!

手一軟,茶盞掉在地上,碎成瓷片。甘姳露下頜一仰,整個人就咕咚一聲倒在那些瓷片上。

甘沛霖掀開被子下了床,將手裡的丸藥塞進她的嘴巴里。“好妹妹,你待我這樣好,我總得與你分甘同味,讓你也試試這夜色銷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