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宮裡的路不容易走,可也總比在府裡沒有出路要強得多。”甘婉雲拉著甘沛霖的手,微微用力:“姐姐,宮裡有什麼訊息,我會設法送出來讓你知道。算是你幫我,也是為自己將來打算多一條路走。皇后娘娘並沒有咱們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姐姐,若我在宮裡有什麼不測……我母親就拜託你照顧了。”

“怎麼說這樣的喪氣話。”甘沛霖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恐懼,心跳的有些快:“你有什麼事情不妨直接告訴我。婉雲,我能幫你一定會幫你的。”

“我只是未雨綢繆罷了。”甘婉雲最終也沒說出藏在自己心裡的秘密。“時候不早了,姐姐為我準備好了入宮要用到的東西,我是不必再收拾。總想著再去陪陪母親。”

脆芯將香囊交給了甘婉雲。

“姐姐若得空,常給我來信。”甘婉雲眼眶紅了,卻笑得好看。

看她這樣子,甘沛霖總在想自己是不會是錯了。

長夜無眠,這一晚上誰都沒睡好。

天矇矇亮,柳如媚就來敲她的房門。

這時候,甘沛霖已經梳妝好了。“從前六姨娘最喜歡睡懶覺,為此沫氏還經常去祖母那裡說小話。現在六姨娘日日都早早起,打點府中諸事,真是辛苦得緊。”

“嗨,我還不是為了手裡的這點權利。”柳如媚倒是直接:“不為自己,也得為澐澤打算不是。”

“是啊。”甘沛霖凝重點頭:“這樣挺好的。”

一眾人聚齊在一進院裡,送甘婉雲上了宮中的馬車。

三姨夫人笑了哭,哭了笑的,眼睛都腫的跟核桃一樣。

沫妍青出奇的穿了身鮮亮的裙子,站在人群中有些現言。說來也是奇怪,連她的氣色都比昨天好許多。儼然換了個人。

“你哭什麼哭?”她微微蹙眉,嫌棄道:“大喜的日子,也不怕添晦氣麼?你的女兒,能入宮是你們母女的福分。好好的,別把這來之不易的福分給哭薄了。”

楊桂芝原本就膽小,聽她這麼說,氣的眼淚直往下掉。

“夫人這話說的。這怎麼能是福薄呢。”柳如媚將楊氏護在身後,表情裡透著一絲譏諷意味:“這可是天大的福分。有些人想哭薄這樣的福分都望塵莫及,畢竟壓根兒就沒有,你說是不是?”

說話的同時,柳如媚抖了抖手裡的絹子,才拿過去給楊桂芝擦眼淚。

沫妍青是見過好東西的,那可是一等一的天蠶絲,輕薄透氣,柔軟親肌,再沒有更好的了。這樣貴重的東西,她從前也用過,可現在別說用了,就連見都見不著。“你一個卑賤的妾室,料理府中諸事也不過數月,居然用上這麼好的天蠶絲絹,這裡面恐怕是有貓膩啊。”

“夫人,您這話說的就太寒磣自己的。”柳如媚眉心含凜,語氣微涼:“妾身母家在江南,有那麼一片產業。這些天蠶絲不過是打邊角料剩下的東西罷了。不值幾個錢。何況妾身又不是您,明裡暗裡的總是為自己盤算,中公的銀子,妾身一文都沒往自己手裡劃拉。反而還貼補不少家用。若您不信,只管去賬房查賬。”

“好了。”甘老太聽著也是鬧心:“大喜的日子,你們就不能安靜些嗎?說這些有的沒的。”

馬車漸行漸遠,只有楊桂芝追出府門去瞧。

大抵闔府上下,有人高興有人愁,都是為自己的前程和利益。也就只有她真心關心自己女兒的將來。

看著她瘦弱的身影,甘沛霖不禁想起自己的母親,心裡酸澀難受。如果母親還活著,能看著自己出嫁該有多好。

“三姨娘,咱們回去吧。”甘沛霖走到她身邊,溫和的說。甘府第一個“出嫁”的女兒,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家。

“大小姐。”楊桂芝轉過臉來,衝她微微一笑。眼睛裡的淚水就忍不住滑落。“多謝你。你給婉雲準備的東西都是極好的。我們母女沒什麼能拿得出手,若不是你,怕婉雲入宮也會叫人笑話。”

“快別這麼說。”甘沛霖讓脆芯幫著扶了她:“都是自家姐妹,我也希望婉雲能過得好一點。”

“可不是麼。”沫妍青走過來,似笑非笑的看著甘沛霖:“你的自家姐妹,就只有婉雲才是?如今你抱著柳氏這麼一顆搖錢樹,口袋裡也有花不完的銀子,大方一回也沒什麼。”

“母親。”甘沛霖看著她容光煥發的樣子,淺笑輒止:“聽說敖府已經把婚期定下來了。就定在立秋那天。八月初八是個好日子。”

“初八?”沫妍青以為這件事還能有轉機,沒想到百般阻撓,敖府最終還是把日子定下來了。

“只可惜大哥哥獨自在外,不能回來觀禮。二妹妹成婚當日,他也不能騎上高頭大馬,跟著喜隊好好送一送二妹妹。”甘沛霖言止於此,隨著楊桂芝一行人離開。

沫妍青被這樣的挑釁激怒,滿臉冷色:“我看你們還能得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