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有些悶熱的午後,雲層很厚。

走進甘府一瞬間,心情就變得格外沉重。甘沛霖有些自責。

母親悉心教導她十一年,如果知道她的這段經歷,一定會很傷心。

“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脆芯歡喜的迎上來,卻也沒忘了府裡的規矩行禮。“太尉夫人這會正在陪老夫人說話,讓奴婢在這裡迎您。”

甘沛霖略點了下頭:“走吧,去給祖母請安。”

雍華園,青萍冒冒失失的跑進來,推門撞的嘭一聲響。

沫妍青皺著眉頭,不悅的睨她一眼。

沫初雪連忙轉過臉去:“姑母病中需要靜養,動作輕些。”

“是。”青萍趕緊喘勻了氣,大聲道:“大小姐回來了。聽說半柱香之前,太尉夫人才入府向老夫人請安。”

這麼聽來,青萍這丫頭雖然冒冒失失的,可也是個靈透人。一句話就說到重點。

沫妍青擺一擺手,對沫初雪搖了搖頭:“看來太尉府是要定這個兒媳了。哼,我真沒想到,這個賤丫頭,居然有命比我女兒嫁的更好。”

沫初雪看著碗裡還剩下的大半碗藥,禁不住擔憂:“姑母,您的病久治不愈,實在是憂心的緣故。這藥材喝了兩口,這怎麼行。”

“你也知道我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沫妍青擺一擺手,遣散了房裡的人:“瞅著不清淨,你們都下去。”

青萍這才領著人退出去,關上了房門。

“姑母。”沫初雪又舀了一勺藥,緩緩送到她唇邊:“再喝一口吧。”

“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呢。”沫妍青幽幽嘆氣:“前幾日,敖家二公子凱旋而歸,竟在御書房裡辭謝了皇上的賞賜。原本可是要高官厚祿昭告天下的。”

聽到敖珟辭謝賞賜,沫初雪心頭微緊,一時沒在意沫妍青的表情。

“那必是,有更重要的事相求才會如此吧。”

“不錯。”沫妍青幽暗的目光透出繼續光亮:“他求皇上為他和甘沛霖賜婚。”

“什麼。”沫初雪心頭一緊,手裡的勺子吧嗒掉在地上。她低頭去看勺子的瞬間,藥碗歪向一側,裡面的湯藥灑了一地。

“瞧你這孩子,從來都最沉穩,怎麼今日和青萍一般冒失。”沫妍青直截了當的問:“你是喜歡敖珟了?”

“我,不,姑母,沒有的事。”沫初雪連忙起身:“我這就讓人進來收拾。”

“不急。”沫妍青又是一聲輕嘆:“你居然看上了敖家的庶子。初雪,姑母一直以為你眼光獨到,又有心思。比起姳露養尊處優的長大,你更懂得居安思危,審時度勢。偏是你,無論姑母怎麼勸說,你都不肯在姜域身上用半點心思。著實讓姑母失望。”

“姑母,都是初雪的錯,初雪有負姑母的養育之恩。”

“你還小。才不過十二三,要到十四五出閣之前,為自己做好打算。”沫妍青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指,緩緩道:“左右還有兩年的功夫,你可以慢慢挑選。但無論是選誰,你都要記住,必得讓那個人心裡真的有你,肯為你不惜一切。否則,即便你能掌控一府的權勢,最終得不到夫君的疼愛,也和姑母是同樣的下場。”

“姑母,您別這麼說。姑父其實還是很在意你的。”沫初雪少不得寬慰她。

“他在意的是他的名譽和整個甘府的前程。”沫妍青微微虛目:“我乏了,你去吧。”

“是。”沫初雪扶著她躺下,才行禮告退。

邁出門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甘姳露正好進來,看著她雙眼微紅的走出去,不禁皺眉。

“二姐姐。”沫初雪掩飾了臉色朝她行禮。“你來的正好,姑母剛要歇下。”

“你怎麼像要哭似的,誰欺負你了?”甘姳露故意這麼問。

“哦,沒有。”沫初雪連連搖頭:“剛才不小心打翻了藥碗,看著姑母身子又沒好利索,心裡愧疚。”

“行了。”甘姳露懶得和她廢話,可剛走兩步,又道:“剛聽皇城裡傳出的樂子。敖珟居然跑到姜府的別院撒瘋,最後被人五花大綁的抬回府的。好像就是昨日的事,你說說你,這是什麼眼光啊。”

用絹子輕輕試了試鼻下,甘姳露才笑著走進內室。

沫初雪的心口再被人紮了把刀子。她明白這對母女藏的什麼心思。可她卻抑制不住自己的怨恨,不能讓自己擺脫她們的圈套。她真的好嫉妒,為什麼甘沛霖已經和姜域在一起了,敖珟竟還不死心。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