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庵,敖珟靜靜等在人群之中。

尹寶婫如約而至,他找了個避人的地方,才靠近她:“多謝你幫忙。”

“我也沒做什麼。”尹寶婫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下。

“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我而言卻是莫大的幫助。”敖珟從懷裡摸出一塊玉佩交給她:“這個你收好,有需要隨時找我。”

點一點頭,尹寶婫收下了東西:“三日後,我會去甘府。”

“知道了。”敖珟環視四周,沒發現可疑的人,這才壓低嗓音:“我會提前準備好。”

兩個人簡短的交談之後,用來往的香客做掩飾,混入了人群。

甘沛霖回到甘府的時候,柳如媚正等在她的摘星樓。

“六姨夫人怎麼得空過來?”甘沛霖進來的時候碰見了陳銳,這會兒脆芯也在房中伺候,心裡略微踏實。不管怎麼說,姜域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苛待她的人,這就挺好。

“你怎麼這時候才回來,我這都等你半天了。”柳如媚急切的握住她的手,壓低嗓音道:“這不是快要入夏了嘛,府裡是時候預備夏裝的料子。今兒打發人出去,誰知道聽了風聲。”

“什麼風聲?”甘沛霖不解。

“皇上擇了個好日子,說是要為晟慶王殿下賜婚。”柳如媚眉心裡透著不舒坦:“園子裡已經開始有動靜了,這一日進進出出的沒少往府裡折騰東西。看樣子咱們那位嫡千金的嫁妝應該不菲啊。可是你才是真正的嫡長女,她怎麼可以越過你先出嫁?沛霖,這件事,你父親肯定不會同意的。必然得先為你挑個夫君才可。你心裡是否有合適的人選?”

柳如媚的話勾起的回憶。當初嫁給敖珟的確有賭氣的成分,可也確實是為甘姳露讓路。

甘沛霖不可能讓歷史重演,她微微舒唇,目光清澈:“六姨夫人不必擔憂,想來父親也不至於隨意給我安排個夫君。何況就算姳露在我前頭成婚,我也不在意。她如今也是甘府的嫡千金,終究沒什麼差別。”

“傻丫頭,讓我說你什麼好哇。”柳如媚拉著她的手擱在自己的掌心裡搓熱:“你是不在意這些。可你的身份不容有變。你要知道,身為女子,最能靠得住的根本不是什麼容貌傾城,才華出眾,而是你的出身,你的嫁妝,你能為夫家帶去怎麼樣的榮耀。你母親……已經離開你三年多了,人家的母親只會為人家自己女兒計,豈會心疼你。倘若她在你前頭出嫁,嫁妝又無比豐厚,不是等同於告訴別人你不如她嗎?你背後能指望的就只有甘府這個母家了,你總得看的長遠些。”

甘沛霖能明白她的意思,溫和一笑:“六姨夫人的話,沛霖都聽明白了。”

看著她絲毫不著急的樣子,柳如媚有些糊塗了。“你究竟是有把握比她先一步……還是你覺得她不可能被晟慶王看中?”

沒回答她,甘沛霖只是幽幽一笑。

“我懂了。”柳如媚拉著她到一旁坐下,嘴邊的笑容燦爛的不行:“你已經有了心儀的物件是不是?並且他應該會比晟慶王更早來甘府提親吧!”

“沒有。”甘沛霖有些靦腆的笑了下:“六姨夫人怎麼對我說這些。”

“別害羞了。”柳如媚心想一定是這樣的:“你別擔心,我們柳家雖然不是什麼達官貴族,可從來不缺銀錢。等你出嫁的時候,我一定按照府裡給你準備的再添一倍。絕不讓人輕看了你去。”

“那我就先謝謝六姨夫人了。”甘沛霖笑吟吟的說。

“你呀,喚我一聲六姨娘就不成?”柳如媚有些吃味。

“怎麼不成。”甘沛霖朝她行禮:“六姨娘。”

“哎!這就對了。”柳如媚笑的合不攏嘴:“我的好姑娘,你快和我說說,你究竟看上了誰家的公子?你可別想瞞我,我都聽說了。”

“聽說了?”甘沛霖狐疑的看著她:“六姨娘聽說了什麼?”

“晟慶王府那次,敖家姑娘和你的事兒,皇城裡也算是傳開了。她說你對敖家兄弟有意思,可若是真的,她就不至於那麼生氣了。難道你看上的是大都督?她怕鬥不過你才故意抹黑?”

“……”甘沛霖滿頭黑線:“你別胡思亂想了,才沒有那樣的事。”

“那……”柳如媚有些不信:“那大都督為何會送你回府?上回那事,要不是他來,雍華園那位怎麼可能輕饒了你。你是不知道,她那兒媳,看著嬌嬌弱弱,溫和有禮的。聽了你說的那番話,硬是好幾日讓甘溥洋睡了書房。”

“真不是。”甘沛霖倒吸了一口涼氣:“若不是甘溥洋太過分,我也沒打算翻舊賬。白白氣壞了嫂子。她還有身孕呢。”

“沒事。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說,為母則剛,她就是衝自己的孩子,也肯定能撐住。”柳如媚唇角沁出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沛霖,你可不許瞞我。其實都說大都督那人,雙手染血,殺伐決斷,聽著挺嚇人的。但仔細想想,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男人嘛,若沒點震懾天下的氣魄,那這一輩子跟著他多冤啊。你瞧瞧你父親,不也是久經沙場的英雄麼!我像你這個歲數,就愛這樣有英雄氣概的。”

“……”甘沛霖很想問一句,她對英雄氣概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父親那種,為朝廷征戰,開疆拓土,剿滅賊寇,確實算得上英雄氣概。哪怕為官的目的,有那麼一星半點的不單純,甚至說用自己這一身本領,為朝廷盡忠的同時也在為自己謀取利益,但終究和姜域不同。

姜域完全是為了一己之私,辣手無情。這樣的人怎麼能配得上英雄兩個字……

聽著就叫人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