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甘沛霖如常的洗漱梳妝,換上了一套鮮亮的衣裳。

入了春,那些上了歲數的女人們,就特別喜歡看自家的姑娘穿著鮮豔。好像能替她們和枝頭的嬌豔一爭高下似的。

“小姐最喜歡雅緻的顏色,可近來老夫人總讓人送些豔色。”脆芯看著面前的小姐,臉頰微紅:“不過我們小姐是這府裡最出色的美人,穿什麼都好看。”

“可不是麼。”柳如媚接了句茬,耷拉著臉走進來。“年輕多好啊,我當姑娘那會兒,也喜歡這樣嬌俏豔麗的顏色呢。”

“六姨夫人這是怎麼了?”甘沛霖見她臉色不好,便讓脆芯去奉茶。“你如今也風華正茂,身姿窈窕。絲毫不輸給年輕的姑娘啊。”

“就你嘴甜。”柳如媚勉強笑了下,又不悅的垂下嘴角。“老夫人才回來這兩日,你是沒看見我受了多大的委屈。別的不說,闔府的下人都不把我們母子放在眼裡了。我帶澐澤去給她請安,澐澤貪玩把院子裡一盆迎春花撞倒,這可倒好,滿院子的奴才都撲上去收拾那盆花,竟無一個人檢視澐澤如何。難道我的澐澤還不如一盆花要緊嗎?”

甘沛霖從脆芯手裡接過茶盞,端到柳如媚手邊:“喝口茶,消消氣。祖母年歲大了,難免有些脾氣。她身邊伺候的人,也都是熟悉她習慣的老奴僕,想來那盆花有什麼非凡的意義吧。”

“再怎麼……”柳如媚想說,再怎麼有意義的花也不比孩子要緊吧。但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罷了罷了,她不喜歡我們,我們自不去她面前礙眼就是。”

這時候,幾個小丫頭捧了托盤進來,每個托盤上都放了兩支精緻的圓缽。

“大小姐,這是老夫人讓人送來的胭脂水粉。”站在前頭的婢子春燕行了禮,才乖巧解釋:“說是皇城裡最流行的顏色,讓您換著用呢。”

“祖母真是心細。”甘沛霖撫了撫自己的臉:“正巧我還沒撲粉,姨夫人替我選一盒可好?”

柳如媚略點了下頭,走過去每樣都瞧了瞧:“這盒容靜妝出的芙蓉粉不錯。粉質細膩,芬芳醉人。你膚色本就白皙,撲這個指定白裡透紅的好看。倒是難為老夫人惦記你,樣樣都給你最好的。”

“脆芯,去把我妝奩裡那盒茉莉雲淨粉拿來。”甘沛霖拿起那缽芙蓉粉,遞到柳如媚手邊。“既然你喜歡,就拿回去慢慢用。”

“我?”柳如媚不怎麼想要:“這可是老夫人給你的。”

“我的和你的有什麼區別。”甘沛霖唇角微卷。

柳如媚這才舒心一些,笑著接過:“總歸還有你惦記我。”

這時候,脆芯已經把茉莉雲淨粉取來,照舊用最綿密的靈狐短毛撲湛一些。“小姐,奴婢給您撲粉。”

“好。”甘沛霖溫和落座,由著脆芯給她撲了粉。才笑吟吟吩咐房裡的婢子們都退下去。

人一出去,她的臉色就變了。“脆芯,去看看。”

“是。”脆芯會意,忙利落的退出去。

“怎麼?”柳如媚覺出不對勁,有些好奇的問。

甘沛霖饒是一笑:“等下你就知道了。”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脆芯返了回來:“一切都如大小姐所料,那隻狐狸果真露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