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闖禍了。

這沫初雪還真有本事!甘沛霖沒急著掙脫那女人的手,只是摘下了鬢邊的杏花枝。

捏著她下頜的女子瞧著眉眼精緻,衣著華麗,鬢邊簪一支金鑲粉玉髓的杏花簪子。如果沒猜錯,她就是那位被姜域寵了多年的妾室吧!

“和你說話呢?聾了嗎?”對方的手微微用力。

“這位姐姐,先放開我姐姐吧。”甘婉雲四下了望了一眼,低低道:“這兒人多,給人瞧見了多不好啊……”

“人多怎麼了?瞧見了又如何?仗著人多就可以恣意妄為嗎?”杏花眉頭一挑,眼神便鋒利起來:“這一樹的杏花看似尋常,卻是連續幾月,夜夜挑了紅燈籠高高懸掛,才能早早催醒花蕾,在立春這日綻放。別說是攀折花枝了,就算是碰掉花瓣都是罪過!”

“如此金貴的杏花,怎的不挪去房中後院,偏是種在人人都能來的花園裡?”沫初雪眨巴著眼睛,故意拱火似的說了這麼一句。

“你笑話誰呢?”杏花的臉上,已然泛起薄薄怒氣。

沫初雪的話讓甘沛霖知道這一切又是預謀。一旦她這個甘家的嫡千金在這寵妾面前失了顏面,就絕不可能再厚著臉皮嫁進姜府。

“我……我沒笑話……”

“杏花姨夫人,除了笑話你,怕也笑不了旁人。”甘沛霖打斷了沫初雪的話,抓住了杏花的尾指作勢要掰。

杏花一驚,生怕她莽撞的掰斷自己手指,緊著鬆開了手。“什麼姨夫人?你滿嘴胡唚什麼呢?”

這時候的杏花,只是姜域房中通房丫鬟。她是有心攀上姜域,可絕不滿足於姨夫人的身份。被人當眾揭穿心思,她又急又惱:“哪裡來的野丫頭故意給我難堪!”

沫初雪見勢頭不對,連忙躲在了甘沛霖身後:“姐姐,我怕……”

那膽小怯懦的樣子與方才判若兩人。

“怕?”杏花咬著後槽牙逼近一步:“你們折了花枝還羞辱我,這時候才想著扮可憐?”

她聲音不小,驚動了周圍的賓客,不少人駐足圍觀。

“姐姐何必動氣呢,不過是這杏花開的極好,妹妹不懂事才一時貪戀折來把玩。”甘沛霖故意拉住沫初雪的手腕:迫她上前:“不若就讓妹妹給你賠禮道歉。回頭再讓府裡送幾盆好看的春花,權當是賠罪了。”

“何必那麼麻煩!”杏花揚起右手,眼睛裡閃過陰冷的光:“受得住我這巴掌,這事便作罷。”

“姐姐救我。”沫初雪好大的力氣,搡開甘沛霖的手繞到身後,竟將她推在前頭。

眼見著杏花的手從高處抽過來,甘沛霖左手攥拳做好了防禦的準備。

那隻手卻被人順勢捏住,稍微用力一卷,將杏花整個人帶進了懷中。

“大少爺……”杏花雙頰生緋,看上去只有陶醉,再無半點戾氣。卻倏然那笑容變成了委屈,眉頭就這麼輕易的擰緊:“她們折了您最愛的杏花枝。”

姜域的目光順勢掠過每個人的臉,最終定格在那一身鵝黃的女子身上。捲翹的睫毛遮不住她眼底流光,粉光若膩的肌膚絲毫不比杏花遜色。最讓他意外的,是她周身縈繞的那股子淡然,哪怕是這樣的處境,她竟也泰然從容。

語聲富有磁性,姜域收回心神:“自古嬌花配美人都別有一番雅緻,眼前這幾位姑娘,倒也相襯。”

鬆開了懷裡的杏花,他兀自上前一步,折斷一根柔嫩的花枝,在指尖把玩。

看他一眼,甘沛霖就立即低下頭,腦海裡浮現了一副香豔畫卷。他緊實胸膛,精壯的軀幹,竟然清晰如昨天所見。有些汗顏,為幫敖珟,她用的可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計啊!

“你幹什麼?”她驚覺對方修長的手指觸及她的鬢邊,想要躲,卻居然被他從身後攬住。“姜域你……”

姜域饒是一愣,敢直呼他名字的女人她可是第一個。

“別動!”強行為她簪花,他完全是命令的語氣。心中卻不禁腹誹,今天這花,賞的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