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從酒店離開之後,便一個人打車到了市內的一家居民小區裡,隨後走進一棟樓內,上樓敲響了房門。

“咣噹!”

數秒鐘後,房門被敞開,穿著一套家居服的韓飛用毛巾擦著頭髮,把楊東讓進了屋內:“你先坐一會,等我收拾一下,咱們倆就下樓!”

“還下樓幹什麼,就在家裡喝唄!”楊東換好拖鞋,笑著走進了房間內,韓飛的住所,就是一個簡單的一室一廳,外面的沙發上混亂的扔著不少的衣服,顯得略微有些邋遢,所以楊東一打眼,就知道韓飛是一個在居住。

“家裡什麼都沒有,喝什麼啊!”韓飛笑著走進了衛生間內。

“就在家裡吧!這麼多年沒見了,出去也喝不好,今天晚上我在你這裡求一醉!喝多了,我就住在你這了!”楊東跟韓飛雖然多年未見,但是卻一點都沒有陌生與隔閡,笑著坐在了沙發上:“我在美團上點外賣了,你喝啤的白的?”

“啤的吧,白的我喝不慣!”韓飛見楊東是真準備在他家裡喝酒,同樣也沒有跟他過多客套,邁步走到了客廳當中。

“吃點什麼?”楊東抬頭問道。

“我喝酒不怎麼吃東西,隨便點吧!”韓飛在冰箱裡拿出幾罐啤酒,又去廚房端了點剩菜擺在茶几上,然後坐在了一邊:“先喝著!”

“哥,你是什麼時候跑到公安局工作了?”楊東看著房間衣架上掛著的一套警服,主動開啟了話匣子。

“有七八年了吧,從監獄裡出來之後,就到這個單位了,這麼多年一直也沒挪窩,瞎混唄!”韓飛靠在沙發上,大大咧咧的開口。

他如今這幅形象,跟楊東記憶當中的那個韓飛,有了很大的差別,在他的印象裡,韓飛是一個很聰明,也很仗義的人,不管受到多麼大的挫折,始終能夠做到對身邊的兄弟不離不棄,眼睛裡永遠都閃著光芒,而如今的韓飛,不僅身形胖了一圈,人變得邋遢了不少,最主要的是目光也變得黯淡了許多,顯得對一切都漠不關心似的。

“入獄?你當年忽然跟我失去了聯絡,是因為出事了?”楊東怔了一下。

“是啊!當年家裡這邊出了點事,我被掃黑捲進去了!”韓飛抬起手,猛灌了一口啤酒,接著擺了擺手:“過去的事了!不提了!”

“當年的人,你還跟誰有聯絡啊?叫來一起聚聚?”楊東看出韓飛心有鬱結,想要多找點人一起喝酒。

“當年的人?哪還有什麼當年的人!”韓飛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死的死、判的判、逃的逃!我們那個圈子,早就破碎了!”

“喝酒吧!”楊東聽見這話,沉默了一下,跟韓飛碰了碰杯,當年韓飛的圈子裡,有著很多人,楊東也認識不少,聽說那麼大的一個圈子居然分崩離析,心情也變得略微有些沉重。

“別提我那些糟心的事了,說說你吧!羅漢和林天馳你們,還有聯絡嗎?”韓飛笑著岔開了話題。

“有!我們一直沒分開過,其實這次投資醫院的三合集團,就是我們三個合夥乾的!”楊東喝光一罐啤酒,繼續開啟了一罐:“當年咱們認識的時候,你不是就知道麼,我哥濫賭!到了我上大學之後,他依舊沒有好轉,反而變本加厲,把房子、車子都輸了,欠了一屁股的外債,有一次我在學校裡,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我哥正在急救,需要讓親屬籤病危通知書!從那之後,我就不上學了,回到老家整天看著我哥,生怕他再去賭博!”

“你哥還賭嗎?”韓飛聽聞楊東的遭遇,也不禁感慨世事無常,當年他們在大L出事的時候,就是楊東帶他們找了一家可以治傷的黑診所,而楊東之所以跟那家診所認識,就是因為當年楊鵬經常會遭到那些要債人的毆打,隔三差五就得去治傷。

“不賭了!他現在人在海N那邊從事房地產行業!說起來,我們哥倆,也是造化弄人!”楊東同樣露出了一個苦笑:“我從大學回到老家之後,我哥整天出去賭,我就到處想辦法賺錢給他堵窟窿!最慘的一年,我們倆是在荒郊野外度過的大年三十!我記著那天還下著大雪,我們倆蹲在一個大橋下面,連飯都吃不上,我出去轉了好久,才找到一家開門的超市,用身上僅剩的五塊錢,買了兩包泡麵,兩根火腿腸和一瓶礦泉水,我們哥倆就這麼度過了一個新年,第二天早上,等我從橋下睡醒的時候,身邊的礦泉水都已經凍住了,而且開始高燒不退,還得了肺炎,當時我哥沒錢給我治病,我差一點就死了,後來是我姑姑聽說了這件事,從沈Y去了大L,給我拿的錢治病,又還清了我哥在外面的負債,後來我就開了一家小快餐店,用來維持生活,本來日子剛好轉一點,結果我哥又去賭,還惹上了一個叫李超的小混混,當時我為了處理這個矛盾,一念之差選擇了以暴制暴,最終也走到了江湖這條道路上來,而我哥倒是因此而徹底戒賭了,或許,這就是命吧,註定我得走到這條路上來,就連我想停下腳步,似乎都有一雙手在推著我!”

“是啊,或許是命吧!”韓飛聽完楊東的一番話,並沒有以兄長的口吻,假惺惺的勸他金盆洗手,也沒有以過來人的身份,給他講什麼所謂的大道理,只是默默的喝酒,然後羨慕的看著楊東:“我記著當年你在上學的時候,就跟羅漢和林天馳混在一起,這麼多年過去,你們還能在一塊,而且一起做點生意,挺好的!”

“飛哥,其實在沈Y的時候,我見過剛哥了!”楊東看見楊東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輕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