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們現在連國籍都改了,就算想回來做點生意,那也屬於外商了,這中間摻雜到稅務那些問題,只會更麻煩,何況澳洲的公司是我這麼多年打拼出來的心血,我怎麼可能說扔下就扔下呢。”張文澤跟張明玉碰了下杯,一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拿起瓶子就要繼續倒酒。

“行了,你少喝點吧。”張明玉伸出手,攔了張文澤一下:“公司遭遇什麼困境了?”

“您別問了,商業這種事,我跟您說了,您也不懂。”張文澤滿面愁容,欲擒故縱的說了一句。

“你這話說的!我要是不懂商業,怎麼能夠把鑫發廠經營到今天啊?就算我真不懂,還不能幫你寬寬心啊!”張明玉咂了一口白酒:“咋回事,跟我說說!”

“最近一段時間,我的公司捲進了一起商業案件裡,被對手套牢了,如果不能調集大量資金解圍,可能就要倒閉了。”張文澤點燃一支菸,煩躁的靠在了座椅上。

“人在做生意的時候,最怕的就是遇見事著急上火,因為你的心一慌,事業就容易幹黃了!”張明玉安慰一句,繼續開口道:“至於錢的事,你彆著急,這些年裡,我也攢了一些積蓄,差不多有一百來萬,你先拿去應急!”

“爸,這些錢,恐怕不夠。”張文澤微微搖頭:“如果想讓我的公司起死回生,至少需要二百萬!”

“……也行!二百萬的話,我咬咬牙,也能湊出來!”張明玉點頭應和。

“我說的錢,不是人民幣!是AUD!”張文澤低著頭補充道。

“啥地?”張明玉聞言一愣。

“AUD!澳幣!”梁倩也微微嘆了口氣:“二百萬澳幣,摺合國內貨幣,差不多要九百三十多萬。”

“啥?”張明玉聽見這話,驀地睜大了眼睛:“這、這怎麼還欠了這麼多錢呢?”

“爸,這次的事,我真的是過不去這個坎,才來求你的!”張文澤狠狠的嘬了一口煙:“如果這筆錢湊不出來的話,不僅我的公司會倒閉,還有我名下的房產和車輛,都會被沒收,甚至,連我也會因為商業詐騙而被判刑!”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張明玉聽說這件事之後,感覺太陽穴都在鼓著疼:“這麼多錢,咱們上哪湊去?”

“爸,要不然,您把廠子抵押了吧……”張文澤沉吟半晌,輕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麼?!”張明玉聽見這話,聲音瞬間提高了一個八度。

“爸,現在我們一家三口,全都在國外生活,而您的年紀也不小了,如果身邊沒有人照顧您,我確實放心不下,至於鑫發廠,您就算繼續苦心經營,還能幹多少年啊?所以我的想法是,您把鑫發廠出手吧,把這筆錢借給我度過一下難關,然後您也跟我們一起回國,這樣的話,我們平時能照顧你,您也能每天見到炎炎,這不是挺好的嘛!”張文澤看著張明玉,十分認真的勸了一句,他這番話並非全是虛言,雖然他在賭城把自己的財產輸了個一乾二淨,但他這番回國,也確實是想借著張明玉的援助東山再起,重新把事業幹起來。

“嘭!”

張文澤的話音未落,張明玉對著桌子就拍了一巴掌:“你他媽放屁!我跟你回國?回那個國?這裡才是我的國家!你懂嗎!”

“哇——”

張炎被張明玉的咆哮嚇了一跳,哭著就扎進了梁倩的懷裡。

“爸!我知道您這麼多年留在國內,就是因為放心不下鑫發廠的那些員工們!以前的時候,我的生意可以平穩執行,所以您想怎麼折騰,我都不管您!但是現在不行了!現在我已經走投無路了!難道您現在能夠眼睜睜的看著我去因為這些事蹲監獄嗎?”張文澤情緒激動的苦苦哀求著:“今天小董去機場接我的時候,已經在路上跟我說過了,現在市內的聚鼎公司,準備用一千萬收購鑫發廠!您就當為了我,把廠子賣了吧!行嗎!”

“我不管你有什麼下場!但是鑫發廠!我肯定不能賣!”張明玉胸口起伏的喊了一句。

“鑫發廠已經是一個六七十年的老廠區了,他們給你開出一千萬的價格,真的不錯了!如果你現在不賣地,以後再想賣這個價格,就不可能了!”張文澤的情緒十分激動,手掌也在不自知的敲著桌面:“如果你把廠子賣了!我就可以拿著這一千萬東山再起!到時候你跟我們一起去國外頤養天年!這不是挺好的嗎!你怎麼就這麼固執呢?!”

“張文澤!你他媽混蛋!”張明玉聽見這話,直接就把身前的酒杯砸在了地上:“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讓我賣廠子的,是嗎?!”

“難道這廠子你不該賣嗎?!”張文澤喊了一嗓子,也氣的全身顫抖:“你別忘了!我可是你的親兒子!是你唯一的血脈!現在我已經走投無路了!你不幫我,反而還想著廠裡那些職工,這是一個當老子的能幹出來的事兒嗎?”

“爸,就算您不為文澤著想,也該為炎炎想想,現在他也是澳洲國籍,如果文澤真的蹲了監獄,炎炎可怎麼辦啊?”梁倩看著爭吵的父子二人,也跟著掉了眼淚。

“哇——”

張炎看見媽媽哭了,也跟著嚎啕大哭。

一時間,張家這頓相隔五年多的團圓飯,充滿了無比壓抑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