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萬。”

“其中包括對付古保民的錢?”

“對。”

“小東,其實你可以不用親自動古保民。”柴華南在紙上書寫著黃庭堅的寄黃幾復:“現在嶽子文已經送走了嶽濤,很快他就可以騰出手來歸攏古保民了,即使你不出手,古保民也活不過這個夏天。”

“柴哥,你知道的,這不一樣。”楊東輕聲回應。

“古保民的兒子關在F順,你也在那邊吧?”柴華南聽到楊東語氣中的決絕,也就沒有再勸,而是開口問了一句。

“沒錯。”

“古長瀾自從入獄之後,古保民就沒去探視過他,你確定訊息可以傳到古保民的耳朵裡嗎?”

“古保民這個人身上唯一的閃光點,就是護犢子,我相信古長瀾身邊一定有他的眼睛。”楊東聲音不大的回應道。

“天亮之前,錢就會打進你的戶頭。”柴華南發現自己勸不住楊東,也就沒有再費口舌:“還是那句話,放手去辦,如果處理不好,我給你託底。”

“如果我連這件事都辦不成,誰託我也託不起來。”楊東聲音不大的把話說完,伸手結束通話了電話。

“沙沙!”

柴華南聽著聽筒裡裡的忙音,手中筆鋒未停,半晌後,兩排字型剛硬的隸書大字躍然紙上: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

立談之間,楊東已經在F順逗留了兩日,這天晚上,楊東把銀行卡中的三百萬現金匯進了公司的戶頭,並且在次日清早,將三十萬現金匯入了焦先成的賬戶裡。

當天上午八點,焦先成去銀行取了十萬塊錢現金帶在身上,隨後拿著兩份接見證,趁著監獄接見日當天,分別會見了自己曾經的兩個獄友。

……

F順第一監獄,是一所一級警戒的重刑監獄,裡面主要關押的,都是十五年刑期以上的服刑人員,而古長瀾只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按理說,是不該分配到這裡的,不過因為他涉及的是性質惡劣的案件,加之他宣判的時候,又正處於古保民出事的階段,所以在沒有運作的情況下,也被分配到了這裡。

古長瀾所在的監獄共有十三個監區,分別從事著不同的工作,而古長瀾這個監獄的日常工作,就是在服裝車間裡踩縫紉機做皮衣和皮包,而這種工作,除了沒有人身自由和工資薪酬之外,其實每天也跟在工廠裡工作差不多,但勞動量肯定也要比工廠大一些。

古長瀾所在的監獄總共有五個大隊,每隊大約有一百人,除了獄警之外,統一歸犯人中的大隊長管理,大隊長手下還分別有十個小隊長,沒人帶領一個十人班組進行勞動,不過小隊長的主要任務是負責檢查手下犯人生產的物品是否合格,也算是一個比較輕鬆的活。

按理說,古長瀾這種富家子弟忽然接觸這種工作,是很難上手的,不過監獄也正是這樣一個神奇的地方,不管在外面多麼兇橫的匪徒,在這裡也終究會有被收拾老實的一天,而此刻隨著古保民倒臺,古長瀾又失去了自己最引以為傲的金錢武器,所以入監的時候沒少遭罪,在連續捱了小隊長一個星期的大嘴巴子之後,身上的臭毛病消失的乾乾淨淨,縫紉機踩得比誰都溜。

這天下午,古長瀾吃過午飯,經過短暫午休之後,穿著囚服趕到了生產車間,開始低頭幹活,古長瀾他們幹活,不像工廠一樣記件,而是每天都有指標的,這一天的古長瀾不知道吃壞了什麼東西,一上午的時間都在跑廁所,等到午飯過後才有所好轉,所以他也想著趁下午的時候多幹點活,把上午落下的進度給趕回來。

“踏踏踏!”

古長瀾這邊正在踩縫紉機的時候,同小隊的一個犯人從椅子上起身,走到古長瀾身邊的那個人身後,拍了下他的胳膊。

“狗哥,咋的了?”古長瀾隔壁的犯人轉頭看了一眼拍自己肩膀的犯人,有點膽怵的問了一句,這個犯人叫做老狗,是一個被判了無期的犯人,而他這個老狗的外號,也是因為這個人的脾氣很臭,像只酸臉子狗樣,脾氣上來,逮著誰都他媽敢咬一口。

通常來說,像是老狗這種家裡條件一般,而且被判了無期徒刑的犯人,平時根本就拿不到減刑的指標,基本都是奔著二十年以上的刑期去蹲的,所以人家啥也不在乎,什麼禍都敢惹,就連管教都拿他們頭疼,其他的犯人更是看著他們毛骨悚然,因為一旦跟老狗這種人起了衝突,下手輕了,他往死禍害你,下手重了,兩個人被關小號不說,而且搞不好還得影響減刑的事,畢竟除了老狗這種破罐子破摔的犯人,大部分的人還是想早點離開監獄這種鬼地方的。

“去,你上我那坐著去。”老狗扒拉著這個犯人的腦瓜子,直接把人從古長瀾身邊清走,隨後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椅子上。

“噠噠噠噠!”

此時此刻,古長瀾依舊在踩著縫紉機的踏板,認真的縫製著手裡的皮包,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身邊換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