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商人逐利

迎著鐵蛋爹不善的目光，程晚三人沉默地回視，沒說話。</br>“不……不是他們，不是他們。”</br>孫大娘瘋狂搖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br>高村長扶著他爹，眼眶裡也有淚水溢位，嗓音沙啞著把真相說了。</br>三兄弟愣住，他們僵著身子像是三個木頭人一樣，一時沒了反應。</br>鐵蛋爹張張嘴巴，艱澀道：“這……，那……，不……不能吧？不能這樣，咋能這樣呢？咋能這樣呢……</br>這仨人是不是騙咱們的？”</br>高村長閉了閉眼睛，“那人家圖什麼？</br>不告訴咱們對他們來說不是更好？</br>能用特別便宜的價格買到咱家的山貨。”</br>鐵蛋爹張著嘴巴，眼睛裡慢慢染上血色，“這些王八蛋！咱們的日子本來就過得艱難，他們還這麼、還這麼欺負咱們！</br>我這就叫上村裡人，去城裡找他們算賬去！”</br>“大哥，我們跟你一起去！”</br>高村長的二兒子和三兒子也是恨得牙癢癢。</br>“站住！”</br>高村長喝止住他們，“他們一個是縣太爺，一個是縣裡有名的富戶，你們怎麼找他們算賬？</br>他們稍微動動手指，咱們就會活得更艱難！”</br>“那難不成就這樣了？！還讓他們繼續騙咱們？！</br>要是他們沒騙咱們，按照以前的價格收山貨，咱們的日子最起碼要比現在好過一些，不至於家裡的娃子們一個個的都快瘦脫了相！”</br>“當然不能繼續這樣下去！”</br>高村長深吸一口氣，“以前咱們是什麼都不知道，也沒出過縣城，所以才會被騙住。</br>可咱們現在已經知道了，山貨不是賣不出去！</br>那山貨商就不能再用這個拿捏咱們。</br>咱們可以反過來，讓他們繼續按照以前的價格收咱們的山貨，甚至可以試著往上提點兒價格。”</br>高村長在場的三個兒子還是面露恨意，鐵蛋爹不甘心地說道：”那那夥兒山貨商降價收山貨的這幾年，就這麼算了？！”</br>“那你想怎麼辦？</br>縣令和何家，咱們根本沒法和他們鬥，鬥了就是找死。</br>至於那夥兒山貨商，讓他們按照原先的價格給咱們補齊差價？</br>可能嗎？</br>他們完全可以到其他地方去收山貨，不是隻有咱們高家村、營丘縣產山貨！</br>營丘縣再往北的上庸縣就同樣產山貨！</br>退一萬步說，山貨商沒有拿刀架在咱們脖子上，逼著咱們把山貨賣給他們。</br>這是咱們自己願意的！”</br>高村長的眼睛通紅，但還是儘量保持冷靜，把話掰開揉碎了和鐵蛋爹他們說清楚，就怕他們衝動之下做出什麼難以挽回的事。</br>高村長所說的也是讓程晚覺得難辦的地方。</br>山貨商，是商人，商人逐利，這是很正常的事。</br>只是有些商人會給對方留些餘地，而有些商人為了利益最大化會不擇手段。</br>來高家村、或者說來營丘縣收購山貨的這些山貨商明顯是沆瀣一氣，只顧著逐利了。</br>可是，要想憑藉著過分逐利、欺騙百姓這個理由懲罰商人，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br>程晚眼睛微眯，要想讓這夥兒山貨商痛上一痛，不敢再如此行事，只有一條路可走。</br>官商勾結、壓榨百姓，這是任何一個明智的統治者都絕不能忍受的。</br>只要營丘縣的縣令一倒，那與他相勾結的山貨商、何家，絕對跑不掉。</br>不說抄家下獄，怎麼也得被罰沒部分家產，“扒掉他們一層皮”，讓他們不敢再這麼放肆。</br>而上頭一旦插手，決定辦營丘縣縣令，肯定會為營丘縣這些主要靠賣山貨為生的百姓考慮好後路的。</br>否則，還不如不辦營丘縣縣令。</br>這樣，最起碼像高村長家這樣的營丘縣百姓多少還能有點兒收入，餓不死。</br>辦營丘縣的縣令，那屬於官場上的事了。</br>程晚垂眸，心想：“回去後真得去找趟茅郡守了，當前的營丘縣縣令留著，實在是禍害。</br>如果茅郡守不管，那……那再說吧。”</br>程晚私心覺得，茅郡守會管的。</br>這是程晚根據和茅郡守短暫的一次見面，以及徐知念和她說的關於茅郡守的一些事，得出的結論。</br>高村長的爹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你們就聽你們爹的吧，咱們沒錢沒勢，拿什麼跟人家鬥？</br>啥都不如你們平平安安的最重要！”</br>屋裡，孫大娘的哭聲漸歇。</br>她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哽咽道：“你們仨別……別擱在這兒站著了，去給三……三位貴人繼續稱……稱山貨去。”</br>鐵蛋爹他們不甘不願地轉身出屋，心裡都憋著氣。</br>“這事兒先別和村裡人的其他人說！免得出亂子！</br>你們自個的媳婦兒、孩子，自己管好！”</br>高村長對著三個兒子的背影又囑咐了兩句。</br>屋裡再次安靜下來。</br>孫大娘強撐起笑臉，看向程晚的目光中是誠摯無比的感激。</br>“姑娘，真是不知道要怎麼感謝您才好了。</br>不然、不然我們還不知道要被騙到啥時候。</br>這一年又一年的，日子，是越來越難過。”</br>程晚輕搖了下頭，“我只是本著良心說了些實話罷了，不用這麼客氣。”</br>如果這些村民的日子過得能稍微好一點兒，山貨的買入價和她的心理價位沒有差這麼多，那程晚作為一個未來的商人，她是不會多此一舉的。</br>掙錢嘛，各憑本事。</br>這些村民沒有能力自己找山貨的銷路，也沒有本事自己組建車隊把山貨直接賣給終端方，那就是要收入少一些。</br>可問題是，現在不是收入多一點兒少一點兒的問題。</br>是這些百姓被壓榨得太離譜了，程晚自覺自己不是什麼特別善良的人，也愛逐利，可她作為一個普通人，有作為一個普通人最基本的同情心和憐憫心。</br>高村長的爹稍微緩過來了一點兒，靠在炕頭，語速很慢地說道：“姑娘，今天我做主，你們剛剛訂的那些山貨，就按咱們之前說好的斤價算就成。</br>我們是真心感謝姑娘。</br>沒道理那些王八蛋都能以那麼便宜的價格買入山貨，反倒是三位貴人買入山貨的價格比較貴。”</br>程晚自然不同意。</br>兩種斤價算的結果，相差的有四五兩銀子之多。</br>這四五兩銀子對現在的程晚來說，真不是什麼大錢。</br>可對高村長家來說，這四五兩銀子能讓他們一家接下來的日子稍微好過一些。</br>而且就算是按以前的價格買入，程晚也是賺的。</br>何況，這中間還牽扯到高村長曾經對賀春來發過善心。</br>於是，很神奇的一幕出現了。</br>買方要多給錢，賣方死活不同意。</br>雙方拉扯了一會兒後，程晚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咱們折中一下行不行？</br>幹木耳一百五十文一斤，其他的，十文一斤。</br>你們要是還不同意，我們就不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