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碰面

“程晚！晚丫頭！”</br>“大牛！”</br>“二牛！”</br>“全貴！”</br>“大富！”</br>“堂伯！”</br>……</br>此起彼伏的大叫聲從隊伍尾部突然爆發出來，嚇了隊伍前面的難民一跳。</br>“後頭這些人瘋了！瞎叫什麼呢？這可是朔陽城，真是丟死人了！”</br>“我聽著他們好像是在叫什麼人，難不成是遇見什麼認識的人了？”</br>“怎麼可能！這可是朔陽城！他們怎麼會在這裡有認識的人？！”</br>“那他們是怎麼跟我們一起來朔陽的？”</br>“……”</br>……</br>此時，難民隊伍的頭部已經距離城門口很近了，程晚他們八個人也聽到了有人在大聲地喊他們。</br>賈全貴呆呆地看向難民隊伍尾部，朝他們使勁兒揮手的一群人，愣愣道：“那是村長他們嗎？怎麼都……都成這樣了？”</br>比乞丐還不如。</br>徐大富一巴掌拍在賈全貴的背後，“都叫咱們的名字了，肯定是村長他們！這都快到跟前了，可以去迎迎了。”</br>只是說完，徐大富轉身用袖子擦了擦眼淚。</br>難民隊伍停了下來，最前頭，韓頭正在和守城門的總兵交涉。</br>而程晚八人也終於和賈村長他們碰面了，一碰面，兩邊俱是淚眼朦朧。</br>“族長，嗚嗚嗚……”</br>賈全貴近距離地看著自己面前的賈村長，滾燙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br>包括程晚在內，另外七個人也是鼻頭一陣泛酸，眼眶也有些溼潤。</br>實在是，賈村長他們看著太過悽慘了些。</br>面容黑瘦、頭髮髒亂得像在泥水裡泡過的茅草、嘴唇乾裂、有不少人的唇上還有血漬。</br>孩子們和女人們的衣服看著倒是勉強還可以，最起碼沒有衣不蔽體，但男人們的衣服非常髒破，露出來的面板同樣黑瘦，有幾個漢子露出來的胳膊上還有不少傷痕。</br>至於腳上，都是踩著已經爛得不成樣子的草鞋，不少人的腳上都有紅色的痕跡。</br>那是血。</br>賈村長溼著眼眶挨個看過程晚他們，看程晚他們的衣服、鞋子、氣色、精神頭，邊看邊不住地點頭。</br>“好，你們都好好的，好！”</br>程大牛吸了吸鼻子，勉強露出一抹微笑，“村長，我們現在落戶在平南村了，平南村離李家村不遠，你們先和我們去平南村，我娘她們在家給你們燒好洗澡水了，正在做飯呢，你們在平南村先緩一緩，然後我們再把你們送去李家村。”</br>“還有，去落戶用不了這麼多人，每家去一個就成，等會兒我和二牛帶著去落戶的人跟在官爺後面進城，村長，你們跟著阿晚他們六個先回去，這樣，也能稍微早一會兒舒坦一點兒。”</br>“村長，您看這樣行不行？”</br>賈村長靠著賈秀成，淚如雨下。</br>“行！都聽……都聽你們的。”</br>賈村長沒意見，其他人當然更沒意見，大家都知道好賴。</br>程大牛得了賈村長他們的同意，扭頭看像也在抹眼睛吸鼻子的程二牛，“老二，你去前頭和那幾個官爺說一聲，村長他們每戶只留一個人跟著他們去辦落戶，其他人就不進城了。”</br>“三柱、二平，你倆去趕兩輛馬車過來。”</br>都是一個村出來的，程大牛打眼一看，就知道這四十三個人分別屬於十一家，兩輛馬車載十一個人沒問題。</br>程晚他們與賈村長他們相認的動靜不小，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br>尤其是前面那些家底比較厚的難民，更是不停地扭頭看賈村長他們。</br>他們中間部分人的眼睛裡是他們自己都沒發現的羨慕。</br>是的，羨慕。</br>新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有認識的人、還是一看就關係匪淺的人來接，這確實是件讓人羨慕的事。</br>最起碼，有個啥兒事兒，不再是孤立無援了。</br>而這種羨慕在看到李三柱和程二平趕了兩輛馬車過來時，達到了頂峰。</br>“他們還有馬車！還是兩輛！那家底指定不薄！”</br>“我看不止兩輛吧，那八個人之前待的地方，可還有四輛馬車、一輛騾子車和一輛牛車呢！”</br>“不能吧！能有這麼多車，那得是啥人家？我看那八個人的穿著打扮也不像是多有錢的人家啊！”</br>“嘖，人不可貌相，放以前，你能想到到了這朔陽，居然是後面那夥兒人先有了著落？”</br>“那我們要不要去套套近乎？說不準這以後就有啥兒事兒得求人家幫忙呢。”</br>“要去你去，這一路上都沒搭理過人家，我可不好意思。”</br>……</br>隊伍裡有人看賈村長他們的目光充滿羨慕，也有人對賈村長他們依然厭煩、不屑一顧。</br>還有人對此沒什麼反應，比如隊伍裡那三家有車坐的人家，人家也有人來接。</br>隊伍裡的種種反應，程晚他們並不知道、也不在意。</br>此時，那十一戶裡去落戶的人正在準備上馬車。</br>賈秀成攥著戶牌，看著眼前這乾乾淨淨地馬車，不好意思道：“我們走著去吧，反正都已經走到這裡了，不差這最後一點兒路了。”</br>“是啊是啊，我們這身上埋了吧汰的，這……”</br>另一個漢子也不好意思道。</br>“哎呀，髒了回頭用水一衝，也就乾淨了，多大點兒事兒，快別廢話了，趕緊上車，我看這前頭都開始動了。”</br>程二牛拉著賈秀成就往車邊走。</br>賈村長笑眯眯地看著那十二個人，勸道：“快上去吧，別辜負了大牛他們的好意。”</br>十二個人中，有一個人是小孩兒，她不願意和她娘分開。</br>所以就乾脆一塊兒帶上了。</br>程晚覺得多虧了這古代沒有規定一定要家中有男丁，才給立戶，不然這對母女可麻煩了。</br>就在這十二人在上車的時候，程晚看見程二牛領著一個衙役過來了。</br>是韓頭。</br>韓頭面無表情地看著程晚和賈村長他們，這架勢程晚以為韓頭不同意每戶只去一個人落戶。</br>誰知，韓頭雖然面色冷淡，語氣倒是挺溫和。</br>“遇見熟人不容易，你們也是運氣好，到了地方好好過日子，總能把日子重新過起來的。”</br>幾句簡單的話，惹得賈村長他們再次抹起了眼淚。</br>賈村長嗓音沙啞道：“韓頭，這一路多謝了。”</br>“分內之事而已。”</br>韓頭看向旁邊的那兩輛馬車，“準備好了就走吧，去辦落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