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鷹嘯不簡單。眾學堂是露天的講壇,結構類似於下層打通的圍樓,中間開闊,震耳的嘯聲在其中迴盪,竟引起一波迴音。

‘譁’地,颶風大作。

同一時間,空中掠過一道白影,赫然是一隻雪白的大鳥。其狀似貓頭鷹,頭生紅冠,展開的一雙羽翼足有三丈餘長。

“護駕——”

觀樓上,數十名錦甲護衛紛紛現身。

興勵卻淡定地揚手示意,隔空制止了興民、楊雲烽等人的過激反應,旁邊玉妃、豐順文、各路隨行皆擁簇上前……,場面一時混亂。

廟若最是平靜,皺皺眉頭,“雪梟!”

話音一落,空中又傳來一聲吆喝,“寒獄堡仙巡,覲見聖駕。”

聞悟仰著頭,見那大鳥在空中盤旋一圈,突然振翅懸空,然後緩緩降落。此時,他才見到鳥背上站著一個藍衫的男子。

譁——

雪梟降下,捲起烈烈颶風。它並沒落地,而是停在了與觀樓齊平的空中。

“拜見皇上。”

藍衫男子立於鳥背上,朝興勵行禮。嘴上說是拜見,神態動作卻一點不見屈尊,他腰背挺得筆直,僅僅只是拱手作揖。

興勵眼裡閃過一抹寒意,卻擺擺手示意眾人散開,微笑道,“原來是楚仙師,免禮。”

聞悟目光如炬,細看了幾眼。這楚仙師,年紀看起來不大,也就四五十歲的中年模樣,穿藍色裘邊冬衫,模樣略顯冷硬。他曾從興民口中得知,通天監由三仙門共同派人駐守,其中寒獄堡常駐的就是一個姓楚的仙師,名叫楚行先。

在眾人矚目下,楚行先一躍上樓,然後打個口哨。那雪梟聽了,低鳴一聲,隨後扭頭一拐,‘噗’地扇翅盤旋而起,高飛上天。

“楚某不知聖駕在此,意外驚擾,還請皇上恕罪。”

轉過頭,楚行先隨口告罪,同時目光環顧一圈,只在與廟若對視時停頓了一下,稍稍頷首,其餘的則直接就忽略了。作為寒獄堡的駐通天監代表,雖然理論上他要聽興勵的調遣,但實際上他代表的就是寒獄堡,確實可以誰都不鳥。

“不知者不罪,無妨。”

興勵大度地一笑置之,頷首道,“前些日子,孤聽聞楚仙師離開興都南下,有好一段時間失去聯絡,還曾擔心了一陣,現在見你安好,孤就放心了。”

“呵,有勞皇上關心了,楚某不過是去南方辦些私事,早些時候就回來了,只是回來後一直閉門修行,沒有露面罷了。”

“喔,如來如此。”興勵點點頭,表情不置可否。

“正是如此。”楚行先淡然一笑。

“既然如此,楚仙師今日又是所為何來?”興勵的語氣不鹹不淡,看不出喜怒。

“楚某昨日夜觀星相,見有紫星浮現,乃百年天命出世之兆,又恰逢國考,所以今日特意巡訪,看看能否碰個機緣。”楚行先一邊說著,視線一邊略過眼前所有人,落到了人群外的一個人身上,又道:“另外,也過來看看幾年不見的故人。”

在場眾人紛紛變了臉色。言行不尊,已是大不敬,但楚行先作為仙人,又是寒獄堡常駐,眾人也只得裝聾作啞。但是,所謂百年天命,說的隱晦,不就是天命之子的意思?當著興勵的面說這種話,大逆不道,如果換了別人,已可當誅。

倒是楚行先口中的‘故人’,這時反而沒引起多大的反應。眾人中,唯有兩個人的神態變化略顯微妙,分別是廟若,以及玉妃。廟若皺了皺眉,玉妃則是低眉順眼地立於一側,垂著螓首,嘴邊忍不住翹起,眼角瞟了一下楚行先所看之人。

這人,卻是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