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遊篇 第四十二章 踐踏(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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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卯年,末冬。
清晨,卯時剛過,國師監三門盡開,來自大興朝各州各府的數萬學子紛湧而至,正式拉開了一年一度的國考序幕。
這是大興朝最熱鬧的日子,絲毫不亞於新春。因為這一日不僅是各地學子們檢驗過去一年學業成果的關鍵節點,同時還是各方下訪尋覓賢良、搶奪人才的大日子,連官家也會參與其中。甚至於,當今聖駕也很可能會在最後一日親臨現場。除此以外,在傳聞中,每到此時,仙門亦會派來秘使暗訪,在眾多學子中尋找資質出眾的青年才俊,引入仙門……
從民間到各方機構組織,再到朝堂官家,最後仙門,毫不誇張的說,這是東方陸洲上唯一一個真正全階層參與的重大日子。
“人,人好多呀。”
李芯與魚彤站在‘文’門外,人潮洶湧,根本看不到盡頭。
國師監大門分為三處,中間一門為‘聖’,意為聖賢之門,只為迎接聖人、聖駕而開;左二為‘文’,專供各科文生進出;右三為‘武’,則是武生的專用出入口。這三道大門,平日並不常開,尤其是‘聖’門,除了迎接聖人、聖駕,尋常就只在祭祀、國考的時候才會開啟幾日。其中,又只有國祭與眼下的國考才會三門齊開,因此亦被稱為‘魚躍龍門’。
倆女緊緊拉起一起,生怕走丟了。此時,倆人免不了有些惶恐,但透過如同天門一樣的大門時,依然是小小激動了一下。許多學子,尤其是偏遠地區的學子,趕赴興都,即便討不到一個好前程,能夠走一走‘龍門’,也能開開眼界,沾點運氣。
“哥,我們過來了。”
李芯不能帶李明的骨灰來,只能抱著他的冠帶一通越過龍門。這時候,觸景傷情,她想到傷心處,淚珠就不禁‘啪啪’地往下掉。
魚彤挽著她,悲從中起,亦是潸然淚下。
這一次陪同歲貢北上的泰明府的少青一代,少說有三、四百人,幾乎佔了整個泰明府北上赴考的學子的三分之一。然而,在廣興山嶺遭遇劫殺後,僥倖逃脫的,以及後來生還的,卻只佔其中的十之二三。換而言之,今年泰明府北上赴考的少青年,近兩成都葬身在了那裡。
然而,如此巨大的損失,如此駭人聽聞的慘案,竟然沒在大興朝掀起多少輿論,經過半月的調查後就以‘護國司已受理’為由草草了事,實在是讓人費解。
倆女身處局中,卻為棋子,甚至只是被意外牽扯進去的毫無價值的無辜棋子,在悲憤之餘,除了傷心祭奠逝者,又能如何?
“走不走呀?不走別擋道啊。”
忽然,有人大聲嚷嚷。
倆女一驚,連忙收拾心情,卻不曾想那聲音才落下,便又響起一聲狂橫的罵聲,然後大門內就亂作一團。倆女抬頭一看,才發現是前面的小廣場上爆發了衝突,兩波人正面槓上了。
“小爺走不走幹你毛事?你算哪根蔥呀?”
“你們要聊天進去聊,別在這裡擋住大家去路。”
“小爺就喜歡在這聊了,怎麼滴?你管得著嗎?你算什麼東西!”
雙方都是七、八個人,其中一班人攔在小廣場中間,影響了人流進出,於是後來的另外一班人看不過眼,出來勸阻。開口閉口‘小爺’的就是前者的為首之人,二十歲出頭的一個小青年,衣著不起眼的青衫,額寬,面頰卻無肉,眼窩灰黑,目光看起來卻桀驁跋扈。不過三言兩語,他就囂張地逼到對方的面前,指著對方的鼻子,態度極度囂張。
仗義執言者年紀要更小些,十八九歲的樣子,穿著粗褐的灰衣,雖然矮了半頭,卻是絲毫不退讓,“我不是什麼東西,我有名有姓,叫於遷!至於管不管得著,不是你說了算!我輩讀書人,路見不平當見義,你擋了大家的路,我就替大家討個說法!”
“大家?誰他#有意見?你嗎?你呀?”
小青年樂了,指著周圍的人一個個點,每個被他點到的人都或低頭或退縮了,於是他更樂了,“還是你?你!你?你看你#看,你還看!”前一刻還一臉譏笑,下一刻他就兀然發怒,腳一踢將地上的泥水踢得飛濺,沾了圍觀的一群人一身。
那一片圍觀者頓時譁然後退,卻都敢怒而不敢言。
小青年一看,又由怒轉樂,‘哈哈’大笑著踢來踢去,踢得髒水四處飛濺。四周的人一陣慌亂,紛紛躲避,霎時間引起一陣騷亂。
於遷見此,大聲怒叱,“住手!你住手!”
“哈哈哈——”
“你,你這無賴之徒,再不停手,我定當稟告司監,治你擾亂國考之罪!”於遷字字郎朗,擲地有聲,“到時候不管你是誰,縱然是天潢貴胄,也難逃罪罰!”
“啊?”
小青年一頓,果真停住了。
於遷哼道:“你現在停手,主動認錯,還來得及……”
“啊?”
殊不知,小青年卻突然湊到他面前,側著臉,用手遮耳,做出一個聽不清楚的戲弄姿勢,“你說什麼?剛才風大,我聽不見。”
“你!”
於遷怒極,“好,好!我這就去稟告司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