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有人領了命,連忙下去了。

景馗又望向山火的方向。這時候,火光已經降下去了,只有一點紅光照映著,隱約能看見升騰的濃煙。他收回視線,往下看那些逃難過來的婦孺,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是過了一會,等到那幾十人一個個被放進來,除了幾個負責一路護送過來的青壯年,又確實沒有異常。景馗還是不放心,又吩咐下面,讓他們將那僅有的幾個男丁嚴加看管起來。

如此忙了一陣,相安無事。景馗稍稍鬆一口氣,正要找幾個人問個清楚,卻忽地聽見寨門外傳來一聲尖銳的夜鳥長啼。

“是雞爺,雞爺回來了,開門,快開門。”

哨樓那邊有人大喊,然後裡面就有人呼應,隨後將大門開啟。

景馗看過去,卻見一身夜行衣的老雞帶著五、六個人影先後掠了進來,模樣狼狽,形色慌亂。再看仔細,卻是一個個身上染血,或多或少都負了傷。

“老雞……”

“裡面說……”

老雞撤下面罩,臉色蒼白。顧不得處理傷勢,他舉手打斷了景馗,示意到寨堂裡面去。景馗見他面色凝重,便知道不妙了。

果不其然,之後的事態便超出了所有人預料。

當景馗將寨子裡能說話的幾個都叫上,正準備視事態輕重來商議對策時,老雞一開口,卻讓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氣,霎時間不知道從何論起了,“梁家寨上下一百九十二口人,除了逃出來的這些,還有我救回來的那幾個,全沒了……”

眾人面面相覷,俱都無言。

“誰幹的?”

良久,還是景馗先冷靜下來。

老雞喝了一口熱酒,抹抹臉上殘留的血跡,乾瘦的臉上神色凝重,“狼溝的人。”

“什麼?”

“怎麼可能?不可能!”

“太過分了……”

……

堂內頓時炸了鍋,有人破口大罵,有人義憤填膺,也有人持有懷疑態度,表示不相信,霎時之間七嘴八舌亂成一團。

“閉嘴!”

景馗叱喝一聲,環顧四周將場面鎮住,又轉向老雞,“你繼續說!”

老雞點點頭,陰沉地罵罵咧咧道:“我回來的時候抓了兩個人問了,他們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批軍械,已經把東頭那一片的寨子都掃光了,現在東頭只剩下幾個寨子,全歸狼溝了,加起來有好幾千人,今晚上偷溜過來的就有兩三百個。”

“怎,怎麼可能……”

“閉嘴!”

景馗再次一喝,目光如刀子一樣掃過全堂,眾人無一敢接。稍頓,景馗吸了吸氣,不無狐疑地看著老雞,“你確定?”

所謂東頭,就是廣興山嶺的東邊。廣興山嶺從西往東延綿數千裡,中間被官道貫穿劈成兩邊,當地人就將之作為東西兩邊的分界線。雖然同在廣興山嶺,但景家寨在西,狼溝在東,彼此相隔數百里,平時基本不來往,從來都是河水不犯井水。

老雞面色不改,神情森冷,“我親自抓來問的,不會錯,而且,它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我們,還放話了,要麼開寨投降,要麼,屠寨!”

砰。

景馗一拳砸在桌子上,把桌面都砸崩了,桌腳直接‘咔’一聲斷裂。眾人嚇一大跳,本來要說的話全給嚥了回去。景馗就像一頭暴怒的野狼,眼光泛出一點紅色,“他們想幹什麼?”

“劫歲貢。”

老雞一聲緊跟的回應,讓全場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