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那琴聲,當馬車從少年身旁經過時,貂蟬再次掀開車簾,對剛才回她話的侍女說道:“且叫停車,你去問問,那少年為何當街彈琴。”

“諾!”侍女應了一聲,先是招呼了一聲御手,讓御手把車停下,隨後快步走向了那少年。

“喂!”到了那少年身前,侍女輕輕喚了他一聲,對他說道:“安陽公主問你,為何當街彈琴?”

少年低著頭,正專注的撫弄瑤琴,聽得侍女說是安陽公主問他話,他連忙收住手,抬頭望著站在面前的侍女。

“看甚麼看!”少年面容清秀,讓人看上一眼,便會有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被他盯著臉看,侍女的臉頰兒頓時紅了一片,俏生生的白了那少年一眼,再次對他說道:“聽見沒有?安陽公主問你,因何當街彈琴?”

“小生是個行路之人,因要北上尋找親眷,路過洛陽,竟是不曉得將盤川丟在何處!”仰臉望著侍女,少年的臉紅了一紅,很是有些羞慚的說道:“此行路途遙遠,小生又別無所長,便想著在這街市之上彈奏瑤琴,看看可能討要幾個銅錢,充做川資!”

“你且候著!”得知少年要北上卻丟了盤川,侍女抿了抿嘴唇,目光中流露出了幾分心疼,輕聲向那少年吩咐了一句,便走向了馬車。

聽完侍女的回稟,坐在馬車中的貂蟬沉默了片刻,對那侍女說道:“也是個頗有才情之人,給他一吊銅錢,助他行路吧。”

侍女應了一聲,取了一吊銅錢,再次回到少年身旁,將那吊銅錢輕輕的放進少年面前的陶碗中,待到站起身,才對那少年說道:“這是安陽公主助你行路的盤川……”

說完話,侍女又向少年瞥了一眼,俏臉一紅,這才轉身準備離去。

“姐姐留步!”侍女剛轉過身,少年便趕忙站了起來,向她喚了一聲。

不曉得少年還想做什麼,侍女扭過頭,雖是沒有說話,眸子中卻透著幾分疑惑。

抬腳向侍女走近了一步,少年將那隻瑤琴高高舉過頭頂,態度很是恭謹的對侍女說道:“公主賞賜,小民無功受祿,心下很是惶恐。無有別樣報答公主,唯獨這隻瑤琴,跟隨小民多年,尚可拿得出手,請姐姐將它轉贈公主,就當是對相助盤川的報答。”

少年低著頭,雙手捧起瑤琴,將瑤琴高高舉過頭頂,說了這麼一番話後,就再沒言語。

很是疑惑的將少年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侍女這才接過他手中的瑤琴,轉身走回馬車旁。

“啟稟公主!”到了馬車旁,那侍女將瑤琴高高舉過頭頂,對車廂內的貂蟬說道:“那少年不肯無功受祿,非是要將這隻瑤琴轉贈公主!”

聽了侍女的話,馬車中的貂蟬嘴角微微牽了牽,心內只道那少年送的瑤琴也不會是甚好品色,於是便輕描淡寫的向那侍女丟下一句:“且收著吧。”

侍女應了一聲,將瑤琴收了,向御手又交代了一句,馬車這才緩緩向前行去。

扭頭看著馬車離去的背影,少年嘴角微微牽了牽,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

待到馬車拐過街角,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將侍女方才給他的那吊銅錢的線繩扯斷,雙手捧著銅錢,朝天空高高拋起。

線繩斷了的銅錢高高飛揚,如同落雨般的掉落在地上,砸在青石路面上,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這條街道雖說行人並不是很多,往來的卻也是有著一些人。

貂蟬贈於少年一吊銅錢,而少年卻將瑤琴送給貂蟬的一幕,也是有些人看見。

見這少年突然將銅錢的線繩扯斷,高高拋了起來,銅錢落了一地,很多人都向他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少年原以為銅錢落地會引發哄搶,卻沒想到,滿地灑落的都是銅錢,路上的行人竟是無一去撿。

很是納罕的看著路上的行人,少年眨巴了兩下眼睛,心內暗暗讚歎,洛陽王著實將這洛陽治理到了路不拾遺的境地。

沒人去撿銅錢,少年也不彎腰去拾,他從地上撿起那隻方才擺放在面前的陶碗,將陶碗塞回了馬背上的布袋中,牽著馬,繼續沿街道向前走去。

少年離去,看著他這怪異舉動的路人紛紛指著他的背影,不知在說著些什麼,過了許久,才有幾個路人將銅錢撿起,找尋守城官兵,把銅錢上繳府庫去了。

貂蟬在街市上遇見奇怪少年之前,是在洛陽王府中與管青說著大婚的事兒。

管青懷孕的時日尚淺,小腹並未隆起,而且華佗始終守口如瓶,並未向外界透露半點風聲,是以無人曉得她即將成為繼唐姬之後,為劉辯生下孩子的王妃。

將貂蟬送至寢宮門外,管青剛剛返回寢宮,正與柳奴說著話兒,門外便傳來了一個侍女的聲音:“啟稟管將軍,殿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