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樓班臉上露出難色,難樓曉得他必定是擔心進了襄平,被漢軍當做蹋頓的同謀當場斬殺,雙腿朝馬腹上輕輕一夾,走到樓班身側,向呂布說道:“呂將軍,某乃烏桓將軍難樓,願代小王子入城!”

難樓挺身而出,呂布卻並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微微一笑說道:“小王子莫非是懼怕我等戕害不成?”

被他直接道明瞭心思,樓班趕忙說道:“呂將軍多慮了,小王不敢如此思量漢軍……”

話雖是這樣說,可他臉上的神色,卻是出賣了他心內的真實想法。

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呂布眼睛微微眯了眯,對樓班說道:“若是小王子果真有心助我大漢,必定心中無愧!丞相乃是聰慧之人,如何可讓小王子受了半點委屈?”

進城面見龐統,對樓班來說,確實是要冒不小的風險。

可呂布所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

樓班低下頭,細細思量了一番,過了好一會,才像是下定了決心,對呂布說道:“既然將軍如此說了,小王便隨將軍入城走上一遭!”

他做出這個決定,一旁的難樓和蘇僕延相互看了一眼,蘇僕延連忙說道:“小王子,眼下漢軍對我等尚有芥蒂,不若由我二人代小王子入城!”

蘇僕延也是一片忠心,可樓班卻是曉得,要讓呂布和他麾下的漢軍撇開芥蒂,唯一的辦法,就是他坦坦蕩蕩的入城。

假若漢軍果真將他殺了,難樓和蘇僕延必定會再度聯合蹋頓,向襄平城發起進攻。

龐統早年曾是劉辯麾下的謀臣,如今雖說是做了大漢右丞相,智慮卻是不會衰減,想來像他那樣的人物,必定是可以分辨出真假。

心內做出了這些思量,樓班抬起手臂,止住了蘇僕延和難樓的勸說,對他們說道:“此番入城,非小王前去不可!二位大王領軍在城外駐紮,若是大漢丞相信任我等,我等便助漢軍擊破蹋頓。假若小王遭逢不測,二位萬萬不可報仇,引領兵馬返回烏桓,切莫再圖大漢疆土!”

樓班說出的這些話,讓蘇僕延和難樓都感覺到了一股濃郁的壯士悲歌的氣息。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是把頭向一旁偏了下,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小王子,請!”樓班表示願意入城,呂布騎在馬背上,向側旁讓了讓,給他讓出了一條通路。

剛發生了一場廝殺的地面上,到處都是戰死烏桓人的屍身,漢軍與烏桓人撞擊在一處的地方,偶爾也可看見少量幾具漢軍的屍體,不過相對於戰死的烏桓人來說,漢軍的傷亡已經是渺小到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一路上,樓班從漢軍之中穿行而過,他的目光卻是不停的朝著地面上烏桓人的屍身上瞟。

這一戰,烏桓人傷亡太過慘重。

他們不僅承受了來自漢軍的壓力,蹋頓麾下的兵馬,甚至還與樓班等人麾下的兵馬相互搏命拼殺。

跟在樓班身後的烏桓騎兵人數並不是很多,頂多只有三四十人。

這三四十人從漢軍之中走過,被漢軍將士們那一雙雙充滿戰意的眼睛盯著,一個個都覺著渾身一陣發寒,就好似被丟進了冰窖中一般。

在三四十名烏桓騎兵的護送下,樓班一路朝著襄平城門行去。

呂布等人並沒有和他並騎而行,而是一邊朝著城門行進,一邊提防著身後的烏桓人突然發難。

蹋頓與另外幾路烏桓王的兵馬已經撤走,可留在襄平城外的烏桓兵馬,還是有著近三萬人之眾。

假若烏桓人採用的是誆騙城池的策略,一旦相信了他們並且把他們放進城內,他們在城中與漢軍廝殺起來,蹋頓再領軍返回,襄平城內的漢軍,將會陷入完全被包圍的局面。

呂布要樓班前往城內,為的便是將他軟禁在城中,以他節制城外烏桓大軍。

已是將呂布的想法看得十分通透,樓班卻並沒有其他的選擇。

蹋頓領軍來到遼東,他雖說也曾勸解過,甚至在戰鬥發生之前,還險些與蹋頓拔刀相向,可這些事情都只有他和蹋頓曉得,頂多是蹋頓身旁的幾名親兵曾親眼見到過,其他人並不是十分了解,更不用說鎮守襄平與烏桓人處於敵對方的漢軍!

緩轡走到襄平城門外,樓班抬起頭,朝著城頭上看了一眼。

站在城牆上的龐統,此時也正俯視著他。

呂布讓樓班進城,龐統並不曉得細節,可看到樓班親自前來,他心內已是明瞭了幾分。

方才烏桓人陣列後面發生的騷動,必定是樓班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