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街道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站滿了孫策麾下的兵士。

城內的一口大井旁,孫策同於吉並肩而立。

這口大井,是城內百姓飲水的源泉,無論旱季還是雨季,井水始終保持在井沿下方半尺,倒也是一處奇觀。

“先生,某隻要在井中灑血,城內瘟疫便可褪去?”扭頭看著于吉,孫策還是有些狐疑的問了一句。

于吉並未說話,只是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見於吉點頭,孫策再不猶豫,向身後的衛士吩咐了一句:“取短刃來!”

一個衛士得了吩咐,雙手捧著短刃,躬身遞到孫策身旁。

站在四處的將軍們,一個個都是怒目瞪著于吉,周泰更是已將手掌按在了劍柄上,只等瘟疫不退,便上前將於吉劈殺。

從衛士手中取過短刃,孫策連眉頭都沒皺上一下,便在手腕上割了一條口子。

鮮血汩汩的冒了出來,孫策蹲到井邊,將冒著鮮血的手臂探入井內,輕輕攪動著。

說來也怪,涼涼的井水,在孫策的手臂放進去之後,竟然翻騰起像是開了一樣的水花,並且還冒著一股股的白霧。

看到這一幕,孫策眉頭微微擰起,扭頭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于吉。

于吉只是默默的看著井水,過了片刻,才對孫策說道:“將軍可將手臂取出!”

從井內取出手臂,孫策愕然的發現,他剛才割開的那條口子,竟然自然癒合了,絲毫也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這一幕讓孫策感到很是驚愕,他連忙站了起來,抬起那條只餘下淡淡傷痕的手臂,向于吉問道:“先生,這是何故?”

“血已足夠,自是不流!”看著孫策,于吉輕嘆了一聲,仰起臉望著天空,默然半晌,沒有言語。

“來人!取一瓢水給百姓先飲了!”怪異的現象,讓孫策對於吉多了幾分信心,沒等於吉說話,他已吩咐了下去。

得了孫策吩咐,一名兵士從井中舀了一瓢水,遞到了一個染了瘟疫,正在家人陪同下圍觀孫策在井中灑血的百姓。

人在即將死去之前,都是特別惜命,那人接過水瓢,絲毫沒有猶豫,一古腦的全都灌了下去。

水瓢中的水灌下肚,那人的臉色很快便泛起了一片紅暈,眼看著瘟疫造成的面色蠟黃便退去了不少。

看著那人臉色是肉眼可見的產生了變化,孫策的嘴角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可就在這時,飲下一瓢水的那人,兩眼卻猛然一睜,一口鮮血從口腔中噴出,緊接著鼻子、耳朵和眼睛都流出了鮮血,一口氣沒上來,斷絕了氣息。

這一幕的出現,完全出乎了孫策和他麾下將軍們的預料。

眼睜睜的看著一個還能活幾日的人死在眼前,孫策頓時勃然大怒,喝罵了一聲:“妖道!戕害人命,怎可留你!”

微微仰起臉望著天空,孫策喝罵出聲之時,于吉語氣很是淡然的說道:“貧道大限已至,將軍誅殺貧道,可將井中之水分於百姓。只是將軍已然命不久矣……”

眼看著一條人命因飲了井中的水而消亡,孫策已是怒火衝頂,哪裡還會去想于吉的話,怒吼了一聲,一把抽出長劍,朝著于吉的腰窩紮了過去。

鋒利的長劍“噗嗤”一聲,從於吉的左邊腰窩紮了進去,自右側腰窩透了過去。

一股鮮血飈濺而出,鮮血噴灑在水井中,水井上方竟瀰漫起無色水霧。

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孫策,哪裡會去留意水井上的水霧,猛然從於吉身體裡抽出長劍,抬腳將他踹了出去。

這一劍是直接刺中了于吉的要害,倒地之後,于吉的身體只是抽搐了幾下,便再沒了氣息。

“將軍快看!”就在孫策怒目瞪著死去的于吉時,周泰指著水井對他說道:“水井之上,水霧頗為怪異。”

周泰是孫策的愛將,孫策縱然再怒,也是不會遷怒於他,扭頭朝水井看了一眼。

井內的水還在沸騰著,無色水霧也是越來越濃郁。

直到這時,孫策才想起方才于吉說的那番話,向周泰吩咐了一句:“再舀一瓢水,給人喝下!”

周泰應了一聲,親自從井中舀了一瓢水,端著水瓢,跨步走向另一個得了瘟疫,幾乎快要死掉的人。

到了那人身前,周泰蹲下身子,捏住那人的嘴,將水瓢裡的水全都灌了進去。

抬著那人來到此處的家眷們,雖說不忍看著親人被井水毒死,可看到周泰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又不敢吭聲,只能眼睜睜的等周泰將一瓢水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