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城官府後園的一間廂房內。

劉辯站在視窗,雙手背在身後,凝望著窗外滿園的春色。

許多日子以來,劉辯已養成了一個習慣,每逢思索難以解決的事情,他總愛站在視窗,望著窗外的景緻,思量著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局勢。

灌進窗內的風兒,就好似有著魔力一般,當劉辯思維混亂之時,風兒總能吹散他腦海中的霧霾,助他理清思緒。

在劉辯身後不遠處,傷勢已然好轉了許多的管青,正坐在鋪蓋上,一雙美眸眨也不眨的凝視著劉辯。

跟在劉辯身旁已有許多日子,對劉辯的習慣,管青早已是瞭如指掌。在劉辯望著窗外時,管青是絕對不會出言打擾他,除非劉辯先與她說話,否則管青只會選擇保持沉默。

“青兒!”不知沉默了多久,立於窗邊的劉辯終於說話了,他凝望著窗外庭院中蔥翠的綠意,並沒有回頭,只是語氣輕柔的向鋪蓋上坐著的管青問道:“你是否覺著,自打來到當城,本王便有些流年不利?”

抬頭望著劉辯,管青抿了抿嘴唇,嬌俏且還帶著幾分蒼白的臉龐上,浮現出了一絲糾葛的神色,沉默了片刻,她才幽幽的說道:“並非殿下流年不利,而是這天下間,意欲執掌大權、將殿下視為眼中之刺者甚多……”

“原本以為只要本王振臂一呼,天下英雄便會群起響應!”望著窗外,劉辯輕輕嘆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些許蕭瑟的說道:“看來本王錯了,在許多人的眼中,或許當今陛下才更有價值!一個活著的傀儡,遠遠要比一個活著的王侯更有用處!”

管青沒再說話,她不知該如何去接劉辯的這句話。劉辯向來說話謹慎,或許只有在她面前,才會敞開心扉,直呼劉協為“傀儡”。

當初在臥牛山與劉辯初次相遇,管青便覺著劉辯非同尋常,只是那日倆人相處時間不久,她對劉辯的印象也並不是太過深刻。直到後來投效到劉辯麾下,又在兗州遭逢昌豨圍困,劉辯一些作為,才更是讓她堅定了這個信念。

在她的心目中,劉辯始終是個不願示人以弱的英雄。無論是誰,只要招惹了他,必定引來他的雷霆之怒。

可眼下的劉辯,說話時語氣中竟會帶著幾分蕭瑟和無奈,讓管青也不由的自心底發起一陣莫名的感傷。

“沙場攻伐,雙方各有死傷!”管青正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劉辯的語氣陡然變的森冷了起來,依舊凝望著窗外,接著對管青說道:“可他們卻派出刺客,意圖謀害本王,甚至牽連青兒與鄧將軍身受重傷,本王如何會繞過他們!”

“殿下……”劉辯說出這番話,管青陡然感到心中一寒,曉得不日之後,這當城恐怕是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剛剛垂下的頭,再次抬了起來,望著劉辯時,眸子中閃爍著帶著喜悅,同樣也參雜著濃濃擔憂的神色。

劉辯與管青在官府後院的廂房內說話的同時,城內街道上的一戶民宅中,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正焦急的雙手背在身後,於小小的庭院內來回的走動著。

來回走動的男子,面相生的很是清秀,五官要比尋常男人精緻了許多。若非眼角的魚尾紋和下巴上飄著的鬍鬚出賣了他的年歲,此人還真可算得上是個偏偏美男。

不過此時這位老美男臉上的神情卻不如他相貌那般好看,他緊緊的擰著眉頭,每向前邁出一步,背在身後的拳頭都會下意識的緊緊攥上一下。

“先生!”就在他滿心焦躁的在庭院內來回走動時,一個年輕人推開了院門,在將院門重新掩上之後,快步走到他身前,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一禮。

“怎樣?可有尋到藥草?”見那年輕人折回,老美男兩眼猛然一睜,眸子中閃爍著難以掩飾的期待,向那年輕人追問了一句。

“尋到了!”年輕人回頭朝身後的院門望了一眼,隨後舔了舔嘴唇,從懷裡掏摸出了一把青草,雙手捧著遞到老美男的手中。

待到老美男接過青草,年輕人抬起頭,抱著拳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先生,城門處盤查甚緊,姑娘身上有傷……”

“唉!”手中捧著新鮮的藥草,老美男很是無奈的嘆了一聲,對年輕人說道:“柳兒甚麼都好,就是這脾性太像她爹……”

說著話,他回過頭朝身後不遠處的一間房舍望了望,才小聲對年輕人說道:“招惹誰不好,偏偏要招惹那鄧展……”

“聽聞鄧展也被姑娘所傷!”老美男的話剛剛說完,那年輕人的臉上就浮現起了欽佩之意,對老美男說道:“天下間可傷鄧展者,除帝師之外,恐怕也只有姑娘了!”

“即便如此,也不該與那鄧展比劍!”在年輕人說出鄧展也受了傷時,老美男的眸子中瞬間閃過了一抹得意,不過這抹得意只是一閃而過,立刻便被無盡的擔憂取代。

“勞煩各位,近日多留意洛陽王的舉動!”抱起拳,朝那年輕人拱了拱,老美男很是謙遜的對年輕人說道:“柳兒傷勢好轉之前,若被洛陽王發現,定是死多生少。我叔侄二人性命,全仰賴各位了!”

“先生放行!”進入小院已是有了一會,年輕人也不敢耽擱太久,抱拳給老美男回了一禮,對他說道:“在下告辭,先生但有所需,只管吩咐便是!”

“有勞了!”給年輕人回了一禮,老美男向那年輕人道了聲勞,目視著年輕人出了院門,這才扭頭朝剛才他看向的那間房快步走了過去。